“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没有童谣里的乌篷船,也没有外婆桥,一把轻摇的蒲葵扇摇进了我的记忆。
外婆有一把蒲葵扇,它是土黄色的,和外婆一样淳朴,扇子上贴满了胶带,显现出它那苍老的年纪,拿在手中,轻轻扇动,夹杂着稻米味道的一股清香,扇柄是那么得结实。院子里其他的爷爷奶奶也有蒲葵扇,不过,他们的蒲葵扇和外婆的没法比——因为外婆的那把蒲葵扇是院子里最大而又最老的那把扇子。
外婆的那把蒲葵扇是我儿时最美的回忆。
记得,每到夏季的傍晚,没有完全落下的夕阳给人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印象。这时,院子里的老人家便会每人搬来一张板凳,摇着自己的那把蒲葵扇,悠哉悠哉地聊聊家常。外婆每次却要搬两张板凳—因为我也会装作小大人的模样,跟在外婆身边,听老人们聊天。
夏天的蚊子是可恶的,他们会“嗡——嗡”地在你的耳畔飞来飞去,甚至当你不注意时,发出着令人讨厌的声音,它们也会偷偷的咬上你一口。坐在板凳上的我永远不用去在意那些蚊子——因为外婆总会拿着那把老蒲葵扇为我驱蚊子。那只轻轻地摇着蒲葵扇的为我驱着蚊子的手似乎永远也感受不到累。
夏夜没有正午那般炎热,清清凉凉的空气弥漫在田野乡间,但不知怎的,我感到很热。睡在床上的我踢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一旁的外婆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动静,说:“崽崽,怎么了?”我嘟着嘴对外婆撒娇道:“外婆,我热。”外婆笑道:“你呀,都睡着了,怎么还热?”外婆说着,便从桌子上拿起那把老蒲葵扇,轻轻地摇动它,为我扇风。徐徐的清风,夹杂着稻米的清香,我缓缓地闭上了沉重的眼皮。沉醉在这美好的月夜里,殊不知,一场灾难将降临在我身上……
夏天,是流感的高发季。有很多不幸的人在夏季会患上流感,而我,就是这些不幸者之间的一位。明月清风中,我感到头痛欲裂。知了的鸣叫声之中,是我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外婆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停下了手中的蒲葵扇,摸摸我的额头,说:“崽崽,你的头怎么这么热?”这关心的话语中,我听出了惊恐。外婆开始寻找体温计,平日里稳重的她,竟然乱了手脚。让我夹上体温计,她就马上给爸爸妈妈打电话,电话这头的她,无助的像个孩子。
后来啊,爸爸妈妈带我去了医院,检查出我患了流感,于是,我住了院。病房里,还是外婆拿着那把蒲葵扇,为我驱蚊、扇风。
再后来,我搬去了新家。好像喜新厌旧就是人的共性一样,慢慢地,我忘记了那陪伴我长大的蒲葵扇。夏天依旧是那么炎热,没有了蒲葵扇,空调陪伴了我的整个夏天。有一次啊,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偶然瞥见了那把蒲葵扇。它就像一坛尘封已久老酒一般,开坛,就是放置了多年的香醇。那一幕幕关于它的故事,又涌进了我的脑海里。
外婆手中的那把蒲葵扇静静地躺着。安静的月夜,它飞进了我的梦里,外婆依然拿着它,粗糙的手在我面前不停地摇着、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