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它便是众诗人所钟爱的意境之一。有白居易在《秋晚》中吟:“篱菊花稀砌桐落,树阴离离日色薄。”又如陆游在《秋怀》中说:“策策桐叶风,蒙蒙菊花雨。”那么“菊花”又是怎样成为诗人所钟爱甚至于陶渊明所“独爱”的形象呢?
提起菊花一词,便知这是秋日的一种花,似乎也无需多加阐述。那么诗人们为何偏爱于“菊”而不是其他花类,或是用其他词来代替“菊花”呢?念到菊花,又容易想起“黄花”二字,历代诗人们也确实爱用“黄花”来替“菊花”。像是李清照在《声声慢》中便叹:“满地菊花堆积”又有《醉花阴》中“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念起黄花一词,犹觉凄凉之感。“菊花”与“黄花”在字面上大致相同,但深究下去,似乎“黄花”要更甚一筹。诗歌语言所具有暗示性,有着“不显”的朦胧之美,正如西方直说“I LOVE YOU”,而我们却只轻念“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诗经.蒹葭》)。放在这里同样也适用。“黄花”先是指代了菊的颜色,又有菊花飘零而落的凄凉和憔悴。此外黄花又常与白发相系,像“黄花白发相牵挽”或是“黄花不怯西风冷,只怕诗人两鬓霜”暗述容颜易老,韶华易逝的惋惜。
然而并不全然如此。首先从诗的对仗上,常借音用于颜色对,像借“篮”为“蓝”,借“皇”为“黄”等(杜甫在《恨别》所言:“思家步月清宵立,忆弟看云白日眠”中便是借“清”为“青”)“菊”又谐音“橘”字,在有些时候亦暗指菊花之颜色。再说诗词的暗示性上,王国维先生也谈过“显”与“不显”的问题,他赞“桂华流瓦”意境巧妙,却欠许几分在用“桂华”代“月”耳。可见诗词虽有暗示之美,却不若使“语语都在目前”,菊花与黄花之辨,在此“菊花”的显性便要胜于“黄花”。另外说道“菊花”,便又知其借喻隐士,如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对田园的归属与闲适之感,这是“黄花”所无法体现,亦是其他花种不能表达的。而且“菊花”含有洒脱傲然的意味,是元稹《菊花》说:“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也是黄庭坚《鹧鸪天》所道:“菊花须插满头归”;亦是孟浩然《过故人庄》说:“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菊花的洒脱之态,是秋高气爽,是“我言秋日胜春朝”的乐观豁达。这秋日的广阔之态便如此被菊花所一一展现。
菊花之于黄花,在概念上相差甚微,然而其境界上却显差异。这便得以体现那句“境界有大小,不以是而分优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