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缕炊烟,随烟缕聚拢;那件思愁,随山陵浸远……
——题记
梦里那颤巍佝偻的身影,渐渐隐去,朝曦已将梦撕成渺茫烟缕,萦绕自身,但我还是迟迟不敢睁开眼。
幼时父母刚筹好资金准备创业,繁忙无暇,就让暮年已头顶积雪的祖父来接我放学。彼时,幼小的眼眸里充斥着澄澈,童真,不谙世事,还有祖父那消瘦的身影和裹的厚厚的衣服。印象里,祖父是一个内心细腻的人,爱花胜于爱人。
天翼深秋门前的桂花那时开的淡黄小巧,每逢天色渐晚,来接我的时候,他总会摘下一两朵桂花,像花枝扦插般,插在我的耳后。风大啊,零散的几片苍翠之叶也被萧瑟的秋风裹挟,和者湿气落成了满地枫叶,幸是偷不走那朵轻盈之桂。
“天冷,要添衣”是他秋来常说到的。学识不多的我就浮现出衣和依两个同音字,会是哪个呢?这个问题就在幼小的心灵埋下深深的疑问。
“喏,衣服,晚间凉,要添衣”他拿着亲手织上温情的衣服递给我,顺势从我那瘦小的后肩拎走了书包。他单肩背着我的书包,喘口气转瞬即逝易做散的白雾。昏黄的路灯被逐渐点亮,似欲洒下温暖的细碎光影,我原以为鼻儿会动得通红,却让沉默的白雾暖化,以为添衣会将自由束缚,却被暖融融的幻纱所萦绕。
大抵这衣是添的衣呢。
临近杖朝之年的他,虽裹着厚大衣,戴着只半耳的棉帽,但还显得形销清瘦又弱。寒颤间歇着来,迈出蹒跚的步履,又被肩头的沉重压得起起伏伏,恐于秋风会挟着这身骨碎散一地。
涣漫中,我追到他的跟前,他便滞步俯首,听我嚷嚷着诉求。“爷爷那包让我自个儿背吧!”他笑盈盈的摸了摸我的头,随即说道:“那怎么行?孩子的活泼天性怎么能被书包束缚呢?”说罢,他又加快了脚步。
山咽暮尽,但我志不为且,恍惚间意夺神摇,想到“前程隔海,古屋不在”就难以解之——难道他的健体胜于我的自由吗?回过神,眼前繁华城市的璀璨琳琅的灯光,还有那堵塞马路的车水马龙,代替了目光所及之处的祖父。
哀尘之色不禁浮漾脸上,逡巡不定,奈何腹中未有图鉴,不识回家之途,斗天文来一阵零散桂香是祖父家的桂花树,我寻着桂香去,渐行,花香渐馥郁。拐进了熟悉的胡同里,看着镜头,爷爷辛勤栽培的桂花树,比我略高一些。蛋黄小巧的桂花却没有引出祖父,便踏着月,浮于桂香上,张望祖父,可又不知何故坠于祖父的怀里。
盈桂香,浸其怀,怀中是宠溺,亦是幸福。待其爱消散,才惜儿时明月,是清晖光华,阻下凛冽寒风,如灿烂白盘,变撒桂花繁茂之间。
沧海横流,方显出,英雄本色;桂下清晖,亦见证,其爱不朽。
如梦方醒,天冷能依进祖父的怀里,尽闻馥郁桂香;站于胡同里,继而就被明月披上朦胧而梦幻的白纱;在祖父的诗意里,“衣”与“依”都曾给予我。
月落入梦,能否借以他的清辉,再承我失足落入祖父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