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终于可以回老家过年了……”,父亲简单的话语中浸润着复杂的情愫。疫情已尘封我们三年,对老家的思念却在这三年中发酵得愈加醇厚而浓烈。壬寅年除夕前,我们早早踏上那方让我们魂牵梦萦的土地,舒展开双臂,一起去拥抱久违的年味和乡情。
乡村的早晨,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总是静谧的让人贪睡。除夕一早,朦朦胧胧间,一阵阵紧密的脆响把我从睡梦中唤醒。仔细听,那是孩子们心爱的小炮仗,也是我童年时最快乐的乡村回忆。喜静的我却没有心生抱怨,有的只有真切的亲昵和莫名的快乐。
那就惬意随性地裹个棉袄,这是在老家才敢有的“肆意妄为”。推开窗的瞬间,一阵风微微吹来,些许凉意中却掺杂着淡淡的泥土清香,少年身上的倦意与心中的烦恼都被驱散了,原来家乡真的有治愈的魔力,在外的人儿真的有思乡的情结。我极目远眺,老家的天是湛蓝的,老家的云是绵白的,老家的山是苍翠的,老家的水是碧绿的,还有老家的人是最热情的,多少次,这一切真实地来到我的梦中,让我沉醉。
老家的屋前是一湾溪水,这里是我童年时玩耍的胜地。溪水潺潺,这是辞旧迎新之日最动听的祝福。溪的那边,是一栋栋白墙灰瓦的小洋房,家家户户的门楹上都早早地贴上了对联,门前的过廊上自然也是不能少了喜庆的氛围的,乡人们总会挂上一对红艳艳的灯笼,年味就在这些传统的习俗中迅速蔓延开来。
“孩子,吃面!”外孙固然是外婆的心头肉。一碗地道的笋干鸭蛋榨面,便开启了自家的浓浓年味。捧着大大的面碗,倚靠在窗前,吃面喝汤,老家新年的暖意已从紧贴面碗的双手涌遍全身,幸福竟来得如此突然。吃面的当儿,我对上了窗外几个乡亲的视线,有认识的,也有不认得的,但是他们都对我灿烂地笑,我也对他们笑,彼此无声,却彼此有意。
渐渐地,窗里望见的私家车多了起来,到家门口了,大家都急不可耐地按响喇叭,家里人闻声便都笑着迎出来,邻居们也会从自家门口探头笑呵呵地看,打个朴实的招呼。回家的人们,带着孩子,拎着年货,笑盈盈地闪入家里,投进新年的欣喜里。
再看,年味留在为年夜饭忙碌的妇女们身上,她们在溪边的石板上清洗着食材,有的人洗着自家种植的嫩绿蔬菜,有的人洗着从早市上买来的螃蟹、鱼虾,还有的正在细心地拔着鸡毛鸭毛……她们说着、笑着,话语里和笑声里的年味随风荡漾着。
除夕夜的乡村一改往日的沉寂,变得热闹非凡。星夜之下,几个年轻人在桥头放烟花,烟花冲上了天,飞升降落,忽明忽暗,绚烂多彩。小朋友们也被烟花吸引,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一蹦一跳地拽着爸妈奔向桥头,手舞足蹈、兴高采烈,时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桥栏边倚靠着几位慈祥的老人,他们看着,笑着,笑开了没有牙的嘴。欢快的孩子、活力的青年、负责的壮年、慈祥的老年,在溪上这座古老的石桥上乐意融融,就让我用窗框定格下这幅新时代最美的乡村年画吧。
窗里遇见的年味,不别样,却浓烈,最渴求,定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