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没去过什么好地方,常只是在南雁镇默默注视着每一个日升日落,过去曾厌倦那里蝉鸣贯耳,蛙声满林,如今却对那里不禁升起一抹淡淡的乡愁,如同一杯温热的茶时时润着我干枯的咽喉,不知她可否安好。
那里的春时刻释放着丝丝凉意,夏时地上放着排排西瓜供劳碌的旅人解暑,秋时落着遍地橙黄,冬时满天灰白。
梦中仿佛又回到那里,回忆又一次重演。那是一个微暖的清晨,睡眼朦胧着被堂姐拉下了楼,早间的空气早已尘埃落定,没有白日里那么大的烟火气息,清新而又令人沉醉,她拉着我的手,我轻轻靠在她的怀里,感受着从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温暖,“你看——”她说,我听话地睁开了双眼,一瞬间满面金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我的眼睛跃过湖面,跳到山上,看到了旭日缓缓从东面升起,梧桐树叶随着风沙沙作响,花的微香充斥着鼻翼,周围的鸟儿似乎屏住了呼吸观察着太阳,不再吱呀乱叫,连底下的石凳都变得不再冰凉,白云浮在太阳周围,镶上了一层金边,透着一股淡淡的微粉,如同孩子双颊的色彩,云如海水般不断翻涌;大概我太过安静,堂姐把我搂了又搂,递给我一颗糖,我欣喜地望着她,她霎时间与身后的日出融为一体,互相渲染,人为景增添姿色,景把人衬得如花似火。她轻轻牵着我的手,吧嗒吧嗒地在路上走着,我试图挣开她的手去追那只白色的蝴蝶,她只是看着我,笑得花枝乱颤,她的眼睛闪着异动的光芒;我们到了雁荡山旁,她拿起了相机定板了日升最后一刻的美好,那一刻一切都光芒万丈,河水碧波万顷,波光粼粼,云卷云舒,金光荡漾。
几日后的黄昏,我含着那颗堂姐送我的糖,奇怪的是那原本甜滋滋的糖多了一份酸涩,“等等我……”我撕心裂肺地哭喊,心如同一团乱麻,泪流满面而又无可奈何,她家黑色的吉普车远远地行在狭窄的小路上,夕阳和朝阳一样让每个人身上洒满金光,如同新生的太阳,温暖、明朗、而又蓬勃生春,可是堂姐为何就那样消失在路的尽头?不像天边的火烧云一样如红苹果般晶莹剔透,闪着光?逐渐昏暗的天空开始闪着星星,灿烂的星河逐渐映现,我依旧坐在地上看着青石板上的白钉扑朔迷离,那夜空中最亮的星仿佛变成堂姐的笑脸。
梦醒了,我以为堂姐会一直那样笑,但是,我发现事情总不如人愿,姑姑病死的消息使堂姐变得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
日升日落,时光荏苒,后来我们曾再见过面,她不再是那个活泼可爱的,充满斗志的她,她那张脸上分明是憔悴,她的眼中已失去希望的光,她躲着我的眼,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我想开口劝她,可竟发现自己也跟过去一样开不了口,我在她的日出中词不达意,在她的日落中仍言不由衷,我同情地望着她,一如从前那般试着微笑,但从她失望的表情中了解到自己的无力,我曾自诩以快乐为能之人,却也随之明白理想与现实的距离。
其实,日出的时候,大家开始期盼着这一天的美好,日落的时候,大家只注意到未成功的理想,却忽视了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人,或许正是因为有这些人,夜空中才会有星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