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琴房,椅子杂乱的摆着,只有我一个人,与一把断弦的琵琶。
我怔怔的看着那根断弦,银白色的弦刃泛着冰冷的光泽,和我一样,被过大的重负压得蜷缩在一起。
忽然忆起白日练琴断弦时老师说过的那句话。“心如弦。”
闭上眼,我在记忆里寻找,寻找那抹曦黄的光。恍惚间看到那个小小少女,沐浴着春日的阳光,对着窗外的绿树弹琵琶。阳光透过她的发丝,浅浅的镶嵌上了一圈金边。而她又无比的快乐,无忧无虑地弹挑轮羽,陶醉在热爱的音乐世界中。那时的她是怎样的快乐,那时的音乐是怎样的动人。
冬日萧瑟的寒风穿堂而入,将我从那个遥远的午后带回。那时,和现在,怎能相比。现在的我是老师的“关门弟子”,代表老师参加比赛,我早就不是那个随随便便乱弹琴的女孩子了。
灯光很暗,我在黑夜中取下那根断弦。撕开包装,绕上音品,拉紧,挂上音轴。我熟练地调试着,却再也不想开始演奏。白天几小时的练习已让手指疲惫不堪,也没有一种动力以支持我继续。持续的乐力全然转变为负面情绪,我不愿意练习,不愿意再为了节奏指法音符一遍遍地重复,以追求节节调调的完美。我太给自己压力了,老师和家长都劝道。
“心如弦,不松不紧,才能弹出最美的乐章。”我暗示自己。
冬去春来,四季似乎流转格外迅速。我暂时给自己放了假,然后再次回到了阔别许久的琴房。我将弦调到了理想的状态,端正地在椅子上坐好。我弹《陈情》,耳边响起深深溪水自雪山奔流,深涧着夜惊鸟啼鸣,我弹《草原》,眼前浮现广袤草地上策马奔腾,绿茵高原连到天边,我弹《十面》,心中想起那个大义凛然的高祖皇帝,还有那个八年前坐在窗前演奏的女孩。我与她,以一种最好的状态,跨越时空,在一个春天重逢。
也许在生命路上,我们被一双双无形的手推搡着前行。不要焦虑,不要烦闷,暂时地调整自己,以最好的状态前行,如弦一般不紧不慢,方能走得更远、更好。
窗外鸟鸣声声,我将弦调到最好的状态,面对灿烂的春光,笑着拨响第一个音符。
我心如弦,都是最好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