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满山的绿,深深浅浅,搭配合宜。当微风拂来,叶子随风摇曳,好似层层碧波荡漾,惹人驻足观望。但我没有就此停下脚步,内心有个声音似乎在引我深入。
一入山中,我就被一位穿着军大衣的护林员拦下了,他严肃地对我说:“看看护林守则吧,山中树木多,不能用火哈。”我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便继续前进。大约走了五六里路,转过一个路口,拐入一条小路,就看见一片琪桐树。
可眼前树木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失望,树皮深灰,干裂成不规则的薄片脱落。树干不过一只手就能挽住,枝叶稀疏,微微弯曲,两片花瓣耷拉在树枝上。我在这里久久驻足,尝试看出背后的奥秘,无果,只得轻轻摇头。
此时身旁突然传来脚步声,我疑惑地回头,发现是之前见到的那个“军大衣”。我一问珙桐,他就打开了话匣子,“你看那琪桐花,像不像是振翅欲飞的鸽子?相传王昭君身在塞外时日夜怀念故乡,就让白鸽为她传书送信。白鸽穿云破雾飞向王昭君的故乡为其送信,却因过于疲劳,力竭而死,化作洁白的花朵,成了珙桐。所以这珙桐啊,又叫鸽子树。”
我惊异于琪桐背后的美丽传说,更被护林员的介绍所震撼:珙桐是一千万年前留下的子遗植物,在第四纪冰川时期,大部分珙桐相继灭绝,只有一小部分在中国西南的一些地区幸存下来,因此其珍贵程度堪比大熊猫。但就是这样珍贵的植物,如今却藏匿于这大山的背后,鲜有人知晓它的名字、它的经历、它的美丽。
珙桐的背后是自然的选择,也是历史的记忆。人类的承接,背后也是错综纠缠的脉络,树根似的盘结而下,与坚实的大地紧紧相连。自然的另一个名字,叫厚重,我们能做的唯有尊重与敬畏。风穿过珙桐树,把珙桐花的清香朝我的脸上吹来,朵朵白花,香味被洒得四下飞溅。我将耳朵凑近,它是否在诉说它背后的经历?无论风吹雨打,日晒雨淋,它仍然顽强地活在这里,在没有人看见的背后,独自与自然作斗争。不愿意默默无闻,那就坚持活下去,只要挺过这冰雪,迎来的将是铺满阳光的新纪元。
我问“军大衣”当护林员多久了,他告诉我说,退伍之后就来这里当护林员了,今年是第28个年头了。刚到这里来的时候,也曾怀有满腹的失望。但是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看着,渐渐也看出了些名堂。无论烈日还是风雨,都坚持守候在珙桐背后,只是想默默为它作出贡献,守护住这最后的国宝……
我对他肃然起敬。护林员的背后,是树的历史和故事,是人的守护和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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