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记事起,父亲就是一个听得见、摸不着的人。小时候,我总是问妈妈:“我爸呢?”答案永远都是:“你爸在外地赚钱,过年才回来。”这句话往往让我的笑容瞬间凝固。
父亲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了。去年春天,父亲突然说要回来,母亲让我去车站接他。
暮色中,站台上匆匆的人群,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这些组成了让我印象深刻的画面。突然我看到了他,但我不敢确定,多年不见,记忆已经模糊了,直到他叫到了我的名字,我才确定这个陌生人是我一直想见的父亲,我有满肚子的苦涩,满肚子的话语,可是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岁月无情的在他脸上刻上了痕迹,在看到我之后,他黯然的眼睛里仿佛重新亮了光——他一直盯着我,似乎要把我的身影、样子烙印在他的脑海中。我们一路无语,两个都影子都被路灯拉得很长很长,看不出谁大、谁小。我们一直沉默着、沉默着……就这样到了家。
我看到了母亲眼中那复杂的神情 我借着灯光第一次偷偷看清了父亲——挺着一个“啤酒肚”,眼神疲惫,乌黑的头发明显刚刚染过,但其中还是刺出几根白发。
他脱下外套,我看见了他手上的老茧和交错的伤痕。那一刻,我心中一颤:这就是我的父亲吗?
一个星期后,他要走了。母亲还是让我送他。我拿是钥匙,却发现他已经下楼了,我从楼下望去,他的背影是如此的渺小、落寞……
又一路沉默。到了车站,他突然转身对我说:你已经长大了,要照顾好自己和你妈妈,你妈妈再强也是个女人。
我并没有回答。
“零食够吗?不够我在网上给你买电”。他又来了一句。
够了,我不冷不热的回答。
“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车快到了,他收拾了一番,好像突然又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钱:“这钱你买点自己想吃的东西吧——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爸”我终于喊出来这个字!他回头望着我,嘴唇嚅动,半天没说出一个字。他向我挥了挥手,喊出一句“等我回来”,就迅速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沉默与孤寂在我的心头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