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绿绿闪烁着的窗口肆意地在手掌大小的手机屏幕上呼吸着,只留下中间窄窄的一块干净地带。老王眯着眼,左臂半曲着举到身体前方,有着几块黄斑的右手慢慢地在屏幕中央挪动着。

老王的儿子要回来了,他想准备盘大餐。可如今,疫情包绕着整个城市。电视、广播、传单……似初春的柳絮般飘向各处,强调着“少出门,少聚集。”

“试试网购吧!”老王想起儿子几个月前才刚刚教过他的新鲜玩意儿。

他半信半疑地点开一个醒目的蹦哒着的红色大字的广告窗口,盯着自动跳转的页面和一顿混乱而快速的闪烁…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穿着兽皮、裸露着身体的原始人,被带到一个光彩夺目的舞台前,看着穿着优雅的燕尾服的歌唱家在台上高歌,身边都是衣冠整齐的文明人。

“啧……”老王更用力地眯了眯眼睛,连按了几下手机按键。他试了又试,可还是出了差错。

“嘟嘟嘟……”老王无可奈何地拨通了儿子电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迟缓地、支支吾吾地说道“仔啊,那个……你上次教我怎么用手机买菜的?……我又给忘记了……”

“你怎么又忘了?我都教了你好几遍了!又不难!成了成了,你有什么要买的,我给你买!”儿子的声音像是混着风沙,砸在老王布满皱纹的失去了光泽和弹性的脸上,火辣辣地痛。

“没什么要买的,我只是问问而已。”老王的声音很沉,沉沉地同窗外血染般的夕阳一起坠入波澜不惊的翡翠般的水面,击起层层水的呐喊,在这钢筋水泥筑成的森林里,慢慢地消逝。没有人听到这一声呐喊,也没有人注意到这层转瞬即逝的浪花,水面依旧是一块完美无暇的美玉。

老王坐在屋内,没有开灯。残阳坠入地底,老王也淹没在了一片漆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