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脚步,淡黄的桂花逐渐在那墨绿的叶片间冒出头来,如同那深夜天空中闪烁的繁星,一阵秋风悄然拂过树梢,将那淡淡的清香波向人间的各个角落,我趴在窗前,望着远方被夕阳染红的天界,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桂花的清幽将我带回了那年的秋天,那个时候,祖父早已盖着大地化作的被子永远的长眠了,只留下了家门前的一棵桂花树与祖母相伴,祖母总爱坐在树下,悠闲的摇着大蒲扇,看着遥远的蓝天,偶尔说上几句话,幼年的我则坐在她身旁,时常以为她是在对天上的白云讲,长大后才知道她是和身边的桂树讲。
那年秋天,母亲带我回来看看祖母,进了院门,那个多年未见的身影映入我眼中,与脑海中的画面重合,只是那是个身影在时间的加速下瘦了许多,我同儿时般悄悄的跑到她的身后,迅速的捂上她的眼睛让她猜测身后的人,祖母摇着蒲扇的手顿住了,良久,我听到她用那苍老的声音叫出了我的名字,我松开双手滑落到祖母的肩上,又搂住她,笑嘻嘻的把脑袋靠在她旁边,母亲走过来,祖母开口责备她回来不知道说一声,但脸上挂着的笑容早已出卖了她的口是心非。
天色渐渐暗下,辛苦一天的鸟儿也向家的方向飞去,祖母起身放下了蒲扇,向厨房走去,母亲没有阻拦,只是跟在祖母身后为她打下手,小院中一下子变得空旷了许多,我学着祖母的样子,坐在树下扇着蒲扇,望着远方落下的太阳,逐渐将天边的云彩染成动人的红色,我好似明白了祖母为何喜欢坐在树下了,从这里看,天空是无法描述的美,微风轻声吹过,一旁的桂花树“沙沙”地响起,我禁言忍不住与它谈论起来。
屋内的饭菜香悄悄的飘过来,我回头望去,却见祖母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门口,眼中还有泪花在打转,她见我回头,立马转身,许是不愿让我见到她落泪的样子,我有些不解,却又见祖母招手让我过去。我跟着祖母到了她的房间,她从一个大箱中拿出了一个小木盒,又将那把被她系成“项链”带了一辈子的钥匙解了下来,她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个小木盒,我好奇地向里探去,却直接那硕大的盒子中静静的睡着一把小巧的檀木梳,祖母将它轻轻地捧出,像似生怕把它吵醒一般,她用那历尽沧桑的手抚摸着眼底满是温柔:“这把木梳啊,是你祖父年轻时送的,现在我也老了,也用不上它了…”祖母虽是对我说的,但视线并未从木梳上离开,我注意到,在那温柔的眼神后又藏着几丝说不出的忧伤,过了许久,她抬起头拉过我的手,说道:“来,我啊用它给你梳次头,以后你呀,就替我好生收着。”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一棵盛开的桂花树上,透过墨绿的叶间,伴着花的清香,落到了树下,树下祖母正为她的孙女梳着秀发,满脸慈爱的讲述着自己的故事;远方被染红的天界虽美,但却比不上身边的桂花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