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黑墨,如花般绽放在宣纸之上,这首《春望》,可以算作很好的作品了——这些宣纸,承载着我的点点过往,以及那份静心的回忆………
仲夏七月,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这幅画卷徐徐向我展开。七月早晨,骄阳似火,热风袭人,蝉鸣依旧,心浮气躁,便是人间常态。为我,屹然不动端,端坐桌前。面铺宣纸,手持狼毫,上带正尺,下有颜楷。逆风起笔,雁尾而收,“提笔山河踏下马”便是对此最好的描述。不时,一行行端庄的正楷,便已跃然纸上,嘴角有了一丝弧度,又继而书写下一行诗句。
蝉鸣愈躁,热风烈烈。我仍端坐桌前,不过心已躁动,憧憬着远方。到了收尾之际,心跳骤快,脸,为之涨红;笔,更快几分;正楷,也成了行楷。沾墨时,用力过猛,墨台中的墨似乱珠般,跳入宣纸这条白船。白中黑,比黑中白更为亮眼,首先是几点,然后扩散,同字连成片,最后,整张宣纸全浸上了墨,整个成了墨的海洋。一个多小时的辛苦成果,毁于一旦,气愤!扔掉千里求来的狼毫,怔怔的望着宣纸。
门外的爷爷注视着一切,轻轻拾起地上的狼毫。走到桌前,满上墨,将笔尖在砚上抹平,又轻放于砚上。拿出颜楷,细细端详。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也没有多久,不过是我太过于急躁。爷爷抽出一张新的宣纸,细细铺于毛毡上,又用正尺压住。爷爷五指握管,提笔便写,落笔藏锋,运笔如丝,收笔成钩,一招一式酷似张三丰的太极拳,一切意境俱在心中……我不由得痴住。眼前的一切似被注入了生命,横竖撇捺点提,个个犹如跃动的音符;一横一竖,皆似朝阳中的青山,生机盎然少又似飞漱而下的瀑布,放荡不羁;一不是动静交融,端庄秀丽。整个过程中,爷爷没说一句话,但一切尽在无言中诉说。鸯然,爷爷收住了笔,取出专属于他的章子,慎重的盖了上去。
一幅铁书银钩,鸾翔凤翥的正楷,便子跃然纸上。
我渐渐缓过神,望向了爷爷。
爷爷身上满是风轻云淡,一股宗师之气扑面而
来,将夏日的炎热,隔绝于身外。爷爷见我望向他,
缓缓开口道:“孙儿啊!字,是咱们中国流传千年
的文物,即使字形会改变,但那份流淌在血液中,
那份专属于写字的静心,却是亘古不变。”我愈发
恭敬起来,接过爷爷手中的毛笔,一种特殊的传承,
已在不知不觉中展开。我细细端详手中的毛笔,心想:多美的话呀!这定是爷爷练字多年的体会,练字,不能为了练字而练字,更是为了感受那份静心。爷爷见我若有所悟,笑吟吟的点着头说:“孺子可教也。”爷爷从隔壁房间里取来的一个铁盆和一瓶酒精,把那张浸满墨的宣纸和酒精一同丢进了铁盆里,点过火,开口道:“书写作品是一件很严谨的事,一旦作品有任何瑕疵,就必须销毁,不能流传于世,这是老祖宗立下的规矩。”我望向铁盆,透过火光,我似看见了老祖宗正缓缓向后人讲述练字的规矩。
很快,我又开始书写作品。窗外蝉鸣依旧,热风有也未停息,但我终不为外界所扰,守一颗静心。不久,一副携带着少年稚气的作品,便以跃然纸上。尽管,这幅作品没有爷爷那种大开大合之美,也没有蝇头小楷那种细致之美,但我仍慎重的盖下章子。
我渐渐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摩挲着手中的章子,慎重的盖在这幅《春望》的尾端。这时,我的耳畔又想起爷爷的声音“唯有一笔一画,才蕴藏着静心,也唯有静心,方可写出最好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