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消散,那微笑瓦解,碗中那最独特的味也离我消散开去。而那独特的味也是对奶奶最特殊的回忆。
寒气开始凝集,一场雨却急不可待的跑来,下的淅淅沥沥,沥沥淅淅。仿佛纯粹捉弄人一般,下下停停,间隔不断,使人捉摸不透,探究不清。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开始发抖起来。奶奶一旁看到,关切地说:“孩儿叫你不听话,让你多穿点,你又不听”说着便给我找了件衣服。刚穿上,奶奶就跑去熬粥。那时,我最喜欢吃的就是红豆,所以奶奶每天早上都会给我熬那独特的红豆粥。
奶奶熬红豆粥很认真,站在灶台边,系上红印花布的围裙,把大颗粒饱满的豆子混入大米里,放些红枣,加水,慢慢地熬。我垫着脚,巴望着它快点熟。奶奶脸上带着微笑,奶奶还时不时说着怎样熬红豆汤的秘方。听到锅盖下那咕噜咕噜声越发越响,我的心也越发越急躁。
掀开锅盖,红豆醇醇的香气溢满了整个房间,丝丝甜味夹杂在其中。奶奶取了两个瓷碗。一个白的,一个红的。盛上两小碗,搁些白糖。转身,离去,奶奶的笑模糊在氤氲的水汽里,缭绕出醉人的笑。
我端上那白色的瓷碗急急地喝了一口,缕缕香甜划过喉管,唇齿留香。我用筷子翻了翻碗底,却没有红枣。我喊叫着,似乎是那雨声或是奶奶耳已不好使,奶奶没有回应。我愁着脸,面前是那熟悉的红瓷碗,我才想起,每次我喝的都是那红色瓷碗,而奶奶喝的正是这白色瓷碗。我一惊,把那红色瓷碗端来,用筷子往碗底一捞。我凑上去一看,碗底都是红枣……
无情的泪水无尽地涌了上来,跑到红豆粥中。它是多么鲜红,多么香甜!我迅速地把它喝完,擦干眼泪,端着两个瓷碗,面对着微笑的奶奶。“奶奶,不好意思,实在太好喝了,不小心把你的也喝了。”“哈哈!孩儿,锅里还有的是呢,随便喝”……
我想,这就是爱吧,虽然从未说出口,却如这碗红豆粥一般暖人心扉。红豆粥在锅中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红枣香甜的气味,奶奶冒着严寒煮粥的身影,将永远印在我的脑海中。
时之快,初中生活忙碌而简单,正是上学日,却得到奶奶离我而去的恶耗……
怀着绝望的心情,我到食堂打了一碗红豆粥,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一个人静静地喝着。那是盛夏,可我的心却无比寒凉。喝上一口,没有那鲜红的红枣更没有那独特的味道。也许吧,是火候不对。也许吧,是匆匆忙忙做出来的。
临窗而坐,傍晚的空气里有红豆淡淡的馨香。我失去的不只只是那独特的味道,而是永远失去了奶奶对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