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电话惊醒了美梦中的家庭。
那头哽咽地传来了姥爷的死讯,这头却只是寂静。刹那,整栋楼的灯光都被打开,寂静被打破,美梦被惊醒,人们拿着匆忙准备的行李,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家门。
晨光还未攀上枝头,太阳远未露面,但街道上却被车灯照亮。人们纷纷上车,匆匆离去。
无人的街道上,驶过加速的车辆,寂静的云层里,划过明亮的闪电。大雨倾盆而下,不断敲击着车身。寒风呼啸而过,带着雨水弄湿了衣袖。人们升起玻璃,隔离了冷雨,却流下了热泪。
当积水足以行舟,当晨光撒下光束时,车队停了,人们借着微弱的光芒辨认出故乡,又凭着记忆,跑进了家,却只看见眼睛红肿的亲人们。他们进入房间,跪在床前,握住他冰冷的手,急切的呼唤,得到的却只是一片哭声。狭小的房间里,人挤人,却怎么也感不到温暖。
乌云意犹未尽地散去,雨稀稀疏疏的停了,太阳却没有露脸,只从间隙中传来冰冷的光束。人们清理着屋子,打理着后事。他的遗体被放入木棺,抬上了山,一路上是纷飞的冥币,是无数的炮声,是人们无助的哭声。当木棺放入陵墓中的那一刻,人们都背过身去,回望着故乡的家,仿佛他就在那呼唤他们一般。
下午,亲人们并没有走,他们都坐在院子里,沉默不语。望着这片故土,脑中闪出无数片段,那么亲切,却又那么缥缈,想要看清,却只看见荒废的田地……
一些晚辈站了起来,朝着大山呼喊他的名字,却只得到回音。无数的泪水不住地落下,激起水洼中的阵阵涟漪,他们颤抖着,诉说着,回忆着,互相安慰着……
时间转眼过去了三四年了,当初的悲伤已没有了,但亲人们会在那一天回乡,与他“团聚”。对于病重的他来说,死亡或许更是种解脱,但对于在世的亲人来说,死亡却是种遗憾。也许人的肉体会消散,但每位亲人的思念,都构成了记忆中最亲切的他。
其实死的遗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无法面对事实。在世的我们无法挽回去世的他,但只望当他踏着彼岸花时,能再记起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