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的甘草片摆布在老家的房屋中,在那里我曾怀抱幸福,在那里我曾怀抱遗憾,在那里我更怀抱着希望。
那一年,我还很小,我伸手,指向那片黄色的中药,问你那是什么。 你笑了,用枯枝般的手摸了摸我的头:“娃子,那是甘草片,它们的用处,可大了。”我拿起那片黄色的甘草片,心里满是纯纯的喜悦。我不知道,身后的那个人已经笑开了花。我想,就是在那一次,我在心底种下了阳光。
那一年,我已经长大了,我低头,不愿看那黄色在闪动,我觉得气味是刺鼻的的,风是扰人的。 “那是什么,还记得吗,娃子?”你怯怯地。“都说了多少遍了,不就是甘草片嘛!它的用处可大了……”我故意把声音拖长以显示我的不耐。 可你,还是用皱纹挤出一个笑容,看看我,又看看甘草片。
那一年,我成熟了许多,你便要我来到屋中,你要我看那一点点的黄,要我仔细想想。 我思索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于是,你又笑了,你用粗糙的手翻出了一本微微泛黄的照片,告诉我,那是我生病时,甘草片给我带来的帮助。“甘草片?它也有如此强大的能力吗?” 我刚结束好奇,便开始嘲笑自己,哪有不具备超凡能力的中草药呢。
可是——可是为何我以前却从不曾留意?还是说,甘草片从来便不曾想引起我们的注意。这小小的,不起眼的,甚至不被人提起的甘草片,竟孕育出了人类不可少的中药之一,它是如何守候住了那一片阳光?
甘草片把它独有的气味氤氲在了整个屋子里,“明年我还要再来和你品味甘草片,摘甘草。”我这样对你说。 可谁知,那一年,我等到了绿色的甘草铺满地面,却再也不好意思说让你陪我摘甘草。 甘草片在我嘴中翻转着,我的泪花也翻滚着,嘴里是甜苦的,眼中却是酸的。我终于明白了那些你未曾说出的话语,你希望我如这甘草片般明白——学会守候阳光,不喧嚣,不张扬,默默地让自己变得有用途;经历孤独的等待,经历风雨的洗礼,最终为人类做贡献,永远没有留下任何遗憾。
又是一阵药香来,我驻足感叹,我不再厌烦,因为在那里,我收获了一份沉默,守候了一片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