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清露踏碎的涟漪在微光中层层泛起,蜷起的落叶依旧被微风凋零。抚平刻的岁月痕迹,盘曲的老树根,幻听耳边聒噪的蝉鸣,那碎金子样的晨曦里,是否还残存着些许夏日的气息。又到树影班驳时,那人是否还在盼我的归来。

听闻破旧的老屋又一次添了伤痕,眉间便不留痕迹地蹙起,喟叹记忆里童年的模样,大概还有些小欢喜。自有印象起,那里的一口井,一棵树,一个菜园就是一种特殊的生命象征,像是旧照片里的画面活灵活现地展沉在眼前。常说的睹物思人,喏,这就是了。书桌的一角放了一只陶瓷碗,里面洗得干净的酸浆果一个紧挨一个,还未来得及蒸发的水滴倒显得熠熠生辉。橙黄的小身体蕴藏起一个个活跃的小生命,安安分分地被褪却了外衣,承接着我目光的洗礼。掺杂的还有嫩绿的酸浆果,或许还未长成就被轻轻摘下,拿起个。轻轻咬一口,满满的甜味,让我险些恍了神,突然想起刚被带回来时,爸爸指着它们严肃地对我说:“这是你奶奶种的,特意给你留的。”这一句话就赋予了它们不同的意义特意给我留的呢!

曾经夕阳落下的时刻,到地里随手摘个柿子,到井边的大水盆里冲洗几下就可以直接吃了,保持了水果本应有的新鲜感,依靠在柳树下,寻常地享受着菜地里奶奶的成果,再向树旁走几步,就可以寻得到好吃的酸浆果,名字里酸倒是衬抚里果实的甜。有时回奶奶家的时候早了,围在栅栏旁的酸浆果就挂在上头,紧密地簇在一起,好似热闹的灯笼会,若是回的晚了,就只能看到零星的几个还孤零零地坠着凭着机缘才碰得到的东西对“特意”二字就格外重视,这些果子不能摘早了,摘早了便会烂子,摘晚了就会被别人捷足先登,所以奶奶就要早早地把它们当宝贝般护着。

隐隐地,我似乎可以看到一个深色皮肤的老妇人用腰间的碎花围裙承接着摘下的果实,看着那些果实就像在看着自己的孩子。满足地笑笑,挑起的眉也舒展着,粗糙的手掌扬起又落下,直到围裙再也承不下了,才满意地回屋,累了就靠在柳树下,目光略含忧伤地望着大门,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想要把奶奶揽在怀里头,让她可以更安心地睡去,在夕阳散落的薄晖下,在正午蓬勃地树影间,一地斑驳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回忆。

倍加珍惜碗里的酸仿佛那珍藏着的味道。

又到树影斑驳时,我也把息念化作潮汐,寄到那边去,这份爱的传递,是我特意给奶奶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