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被雾气环绕着的小城,总是湿漉漉的。但好在有为我撑伞的人,带我去豆花摊下觅食,去嘉陵江边吹风,牵着我的手,一步步向前走。
对面屋顶上鸣曲的鸟儿忽的没了声,扑棱着翅膀各奔东西。本就不明朗的天空愈发阴沉了,乌云悄无声息地抱起了团,像是在密谋着一件大事,雷声也跟着附和,隆隆作响。像是预料好的,外婆早早的就收起了晾在绳子上的衣裳,紧紧地关上了玻璃窗。屋外肆虐的狂风翻卷着,仿佛要将一切都撕得粉碎,让人不寒而栗。
我盯着窗外的乌云,一言不发。外婆似乎有读心术,蹒跚地走到我旁边,缓缓地说:“莹莹,等到雨不得落了,我们就去吃豆花,要得嘛?”苍老的声音在鼓动着耳膜,传到大脑。我愣了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窗外黑压压的,乌云委屈极了,哭的很厉害,整个小城都被急匆匆的溪流所环绕着。而溪流呢,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本就烦躁的我愈发郁闷了,百无聊赖地翻着手边的书,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闷闷不乐。
手中的书翻了一半,雨也渐渐地隐没在水雾中了。望着渐渐明朗的天,我的心情也跟着明朗了起来。“外婆,”声音明显喜悦了,“雨不得落了,我们去吃豆花嘛!”外婆见我不再郁闷,笑容满面,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深一道浅一道,错落有致。“要得要得。走,我们去吃豆花。”套上外套,我们出了门。出了大门向右拐,走个几百米,再往左拐就到了,全程也不过五六分钟。由于肚子在叫唤,我却像走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随便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家小摊约摸着开了十几年,老旧的招牌,隐蔽的地段,稀少的人群,尽管旧去新来,花开花落,但味道未曾改变。急不可耐的我小跑着去点餐,“两碗豆花,都要辣椒,再来两碗米饭。”摊主笑着说:“要的,先坐会儿,好了给你端过来。”拿好筷子和勺子,豆花也就上来了。橙红,鲜红,暗红都交织在乳白色豆花的表层,汇成一幅辣椒丰收图,油汪汪的,勾起了我的食欲。偶见青绿的小葱,筷子一拌,便没了影。用勺子舀一块裹满辣椒的豆花,放入嘴中咀嚼,滑嫩柔软与辣椒完美融合,这时候再来一口米饭,米饭的清香与豆花相融相合,真乃美味佳肴。
于是乎,小城的豆花成了记忆。饭后去往江边散步,也是甜美却又清晰的记忆。牵着外婆有些许沟壑的手,慢慢沿着江岸往前走,我没有累,也不会累,一想到手心里那充满爱意的温暖,就会干劲十足,勇往直前。一想到外婆会一直陪伴我,给予我鼓励,就觉得无所畏惧,辛福至极。吹着嘉陵江的风,卷携着潮湿的风,让我心神安谧,忘却纷扰。希望时间定格在此刻,让我牵着外婆的手,一直向前走,走向我的未来,她仍旧陪着我。
离去小城已有五年光景,不晓得那个充满烟火气息的豆花摊是否还在吆喝,也不晓得年岁已高的外婆是否也正思念着远方的我。
不知过了多久,每每想起这座小城的时候,脑海中支离破碎的片段,竟是牵着外婆的手,撑着伞,吃着裹满辣椒的鲜嫩豆花,听着雨渐渐销声匿迹,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