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巷深深深几许,刻在心中难忘记。
儿时记忆,总是徘徊在一条幽深的古巷中。白墙黛瓦,爬山虎悠然的沿墙上屋,邻里的院子间也没有高高的围墙,只有稀疏的几丛海棠点缀于此。
最令我难忘的时住在巷子深处的老婆婆,她家的后院有一颗很大的桂花树。当秋风染黄了桂花树,叶中星星点点的金黄若繁星,风也变成了浅浅的黄色,轻轻拂过心间。每当这时,我们几个顽皮的孩子便会蹦跳着跑进她家院内,缠着她采桂花做成糕点。
记忆中,她家的铁门锈迹斑斑,屋瓦碎了大半,院子的铁丝上晒着的棉絮和几条草席似乎就是她全部的家财。她没有儿女,因此总是看着孩子们出神地笑着。
我们望着她的身影在蒸汽中忙碌,一掀蒸笼盖,满院飘香。她还将桂花酿作桂花酒,轧成桂花糖,叫我们给家家户户送去,送得多的孩子还有奖励。
酒香不怕巷子深,桂花酒有种独特的魅力,甜丝丝的酒,甜得醉人心田。酒的香,酒的醇,在少女的笑窝里打旋,在老人的皱纹间层层舒展,携着暖人的情,成为血脉中流淌的温度。
淡墨水彩,是童年的主色调。
前些日子,搬家后的我再次回到古巷。无色的霓虹灯交相辉映,门外的招牌上,鲜艳的几个大字招揽着顾客,古建筑已被翻新,建起了高墙。
故居已被改作了卖点心的店铺,穿着围裙、持着大喇叭的售货员在门口兜售桂花糕:“小姑娘,要不来尝尝吧,我们店的桂花糕都是古法制作的!”大喇叭尖锐刺耳的杂音,刺得我鼓膜生疼。耐不住他的热情,我买了一盒品尝。一入口,便是糖和香精的味道,蒸的时候也没把握好火候,花的清香已荡然无存,唯有一丝苦涩。向前走去,我惊讶地发现,昔日的桂花树已被砍去,只剩下一个枯死的树桩。缓缓地,我坐到树桩上,任凭渐沉的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远处,一个孩子手中的风筝断了线。在孩子的哭闹声中,我目送着它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