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爱是一朵花,那么其中有一朵一定是默默绽放的,她必定纯洁而朴实无华,带给人丝丝芳香,我的奶奶,就是这样。
妈妈生小妹妹了,自然是要住院的,所以奶奶就来我们家照顾我。一直如果分隔两地的奶奶,并未在我童年里留下什么有温度的记忆。她似乎总穿着破旧而土气的花棉袄,又肥又厚的棉裤,一只耳上镶着只俗气的金耳环,一开口便是浓浓的乡土气味。对于她来照顾我这件事情,我是完全提不起热情的。
那个下午的天,昏昏沉沉的,也正如我此时的状态。兴许是半夜受凉吧,兴许是与奶奶抗横着不愿吃她煮的饭吧,兴许是前所未有的孤独袭来……总之,我发烧了。我躺在床上发着呆,巨大的疲惫拉扯着我,要把我送入梦乡。
正半梦半醒间,听见有门锁转动的声音,我迷迷糊糊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不善的看着这个外来者。门被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开的极其艳俗的大花,趁着一副苍老的面孔,看到我醒来,亲切地喊着我的名字,我有些烦躁的捂上耳朵。“怎么了?”她反倒更关切了,“不舒服吗?起来喝一碗鸡汤吧。”鸡汤鸡汤,怎么又是鸡汤!“不喝!”她走进了我,用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她忽然有些紧张了,“发烧了吗?”我抬起手,拨开她那满是老茧的手掌,粗糙的触感弄得我浑身不舒服。
“你能不能出去啊?发烧就发烧嘛!”她就像没听到死
似的:“你要不要吃梨?”吃梨又跟发烧有什么关系?我随意地应了,只希望她快点离开。她当真离开了,带着那片晃眼的大花棉袄挪出了我的房间。
我听到了雨拍打窗户的声音,已经开始下雨了,我翻身下床,感到阵阵凉意,打了一个寒颤,走出房间,却没看到奶奶的身影。下着雨,她去哪?我正这么想着,忽然意识到我对奶奶的态度似乎有点不对。要向她老人家道歉吗?毕竟是我不对……应该是要的吧……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呃,要不还是算了吧……甩了甩脑袋,我才不道歉呢,说不定她还没放在心上,我的底气多了,闭上眼,躺在沙发上等候着她的归来。
我睁开眼时,她是以落汤鸡的形态出现在我面前的。一缕缕银丝耷在额间,还往下滴着水,大棉袄的花色变深了,似乎淋了不少的雨,左手还提了一袋子的东西。下雨了,她是去哪儿买的?她也不跟我说话,乒乒乓乓的在厨房里鼓捣着什么。有一阵子了,她又风风火火地把一个碗端出厨房,放在桌上,喊我来吃。
我忽生惭愧之心,走到桌前,坐了下来,碗里正静静的躺着一个梨。那是一个空心的梨,用梨盖子给盖住,一掀开,里面是梨子汤,梨的外面也是些梨子汤,梨正懒洋洋地泡着梨汤浴。在碗中还插着一个小吸管。在朦胧的灯光下,白净的瓷衬着洁白无瑕的梨,显的纯洁又美好。我亲抿了一口梨汤,甜味仿佛通过我的味蕾散发到四肢,又慢慢的汇集到一处,我的心也被着蜜般的梨汤温柔的拥吻了。我看向奶奶,她正静静的对着我笑,皱纹堆满了眼角,像金秋盛开的菊,丝丝绽开……
那深红的大花袄晃的我眼睛生疼,我连忙转过头去,望向窗外,发烧带来的昏沉仿佛已经散去了,衣架上正挂着我昨天换下来的衣服。那是——奶奶帮我洗的?小小的羽绒衣,大大的花棉袄,在风中轻轻摇摆着,又紧紧相依……我鼻头一酸,忽然就明白了,那是沉甸甸的爱,是奶奶朴实的爱,是一种默默付出的爱……
我一直相信,有一朵默默绽放的花,纯洁而朴实无华,她,名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