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我仍忘不掉仿佛身处在白雾中的那种迷茫感。忘记了从哪里出发,就永远也不会到达终点。
来到这个世界,被筛选,被挑剔,被赋予使命。幼时夭折中途杀死,轻易放弃又重头再来。变成易燃易爆品,变成谣言的花,或是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我至今都不会忘了打破迷潭重拾初心的那天。
太阳在蓝得发暗的天空将光束撒向院子里 。火热的脸愁苦的等候着风,但风不来。院子对面是一片绿油油的稻田,竟然一根稻穗也不动摇一下。
我有些烦闷的走出屋子,坐在院子中有些发烫的木椅上。爷爷坐在另一头,慢悠悠地摇着手中的蒲扇。灼烈的光线将他花白的头发镀上了一层隐隐约约的淡金色。不一会儿我就出了一些汗,便更是烦闷。额头上缓缓留下了一些汗珠,模糊了我的视线,远处的青山变成了潦草的绿色轮廓,眼角的水花也变成了一闪一闪的白光。
这样迷茫的视野里,使我看不清山中千千万万的小径,更看不清山那头的远方。这种认知让我感到慌乱和恐惧。
院子里突然飞进来一只麻雀,停在围墙边的葡萄藤上,欢喜地踱步。爷爷突然问我:“那是什么?”然后抬起蒲扇指了指那只小麻雀。我有些不满爷爷怎么会问这种问题,漫不经心的答道:“麻雀啊。”过了一会儿,爷爷又用蒲扇指小麻雀:“那是什么?”一个问题怎么问了一遍又一遍,我不耐烦地向爷爷吼道:“说了是麻雀,你怎么回事啊!”
爷爷不再说话了,葡萄藤上的小麻雀跳得更加欢快,扑腾着小翅膀在几片绿叶间反复戏耍。过了良久,爷爷停下了摇扇,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缓缓说道:
“那天你三岁了,指着葡萄架子飞进来的一只麻雀,问我‘那是什么’。我告诉你是麻雀。你又问我我又回答。你问了我十二次,我回答了十二次。”
我沉默了下来,心中有些隐隐作疼。又好似有什么答案准备呼之欲出。
我可能忘记了少年的样子,但我始终记得那样的夏天,周围人的喧闹和放肆招摇的风。我不再拥有那样的夏天,也终于和曾经的自己作别。
“好久了,久到当初的葡萄藤架子爬满了葡萄叶,又生出了一串串小葡萄,你终于长大了。爷爷没什么用,不能给你什么。但是啊,无论你遇到了怎样的困难,身处怎样的泥潭,你只要保持初心,把最初的自己找回来,一切磨难都可以迎难而解。”
爷爷轻闭着眼,继续说道:“你还小的时候,不止一次说过你想要快乐。你要去试着把这些东西重新装上行囊,再去追寻你想要的东西。失而复得的东西都会是恩赐,爱你的人就在你背后。记住你的初心,坚守你的初心,保护你的初心,爷爷会等你回来吃葡萄的。”
密密麻麻的枝条下挂着的一串串碧绿青涩的小葡萄随着突然吹来的一阵风轻轻摇晃起来。藤上的小麻雀休息够了,重新振翅飞了起来,沿着它来时的方向,消失在终于能被看清的绿山山头,充满光明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