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翠绿的韭菜被清水冲刷得锃亮,案板上的五花肉随着菜刀起落绽开晶莹的油花。每个周末推开奶奶家的木门,总能看见她系着蓝底碎花围裙,在蒸腾的雾气里捏着面团,仿佛在用面粉书写一首古老的歌谣。
记得去年中秋,奶奶第一次把面团塞进我沾满面粉的小手里。"擀皮要像对待月亮,中间厚边缘薄。"她布满茧子的手掌覆住我的手背,面团在擀面杖下旋转着化作圆月。我学着奶奶的样子填肉馅,可包子总像泄气的皮球,汤水从歪歪扭扭的褶子里溢出来,惹得趴在门口的大黄狗都嫌弃地挪了窝。
"傻孩子,急不得。"奶奶笑着把我歪七扭八的"作品"摆进蒸笼,"你看这褶子,要像叠星星那样,一圈圈转着捏。"炉火映红了她眼角的皱纹,我突然发现她捏包子时嘴唇会不自觉地翕动,仿佛在给每个包子念祝福的咒语。
今年除夕的餐桌上,当我把十八道褶子的包子端上桌时,爸爸惊喜地举着手机拍照。蒸汽氤氲中,奶奶夹起一个包子放进我碗里:"慢点吃,小心烫。"咬开暄软的面皮,滚烫的汤汁裹着肉香在舌尖绽放,恍惚间仿佛看见无数个清晨,奶奶踩着露水去早市挑最新鲜的后腿肉,看见她戴着老花镜研究发面时间的专注模样。
现在大黄狗还是会躲开厨房,但我知道它不是在嫌弃,而是守护着这方飘满麦香的天地。奶奶的包子始终包不住跃动的汤汁,就像她藏不住的爱,总从层层叠叠的岁月褶皱里满溢出来,烫得人心头暖暖的。蒸笼掀开的瞬间,白胖胖的包子像躺在荷叶上的小太阳,照亮了旧时光里最温柔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