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笔在黑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盯着那些扭曲的符号,它们像一群正在打架的蚂蚁。前排的小眼镜已经翻到练习册下一页了,我的课本还停在老师十分钟前讲的地方。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粉笔灰在光柱里跳舞。我数着墙上时钟的秒针,它每走一步都发出"咔嗒"的叹息。第三排的女生突然举手回答问题,她马尾辫上的蝴蝶结随着说话声一颤一颤的。老师赞许地点头,眼镜片反射出两道白光。
我的笔记本上画满了无意识的涂鸦。抛物线旁边躺着半成品的漫画人物,二次函数公式下面藏着好几只歪歪扭扭的小狗。橡皮擦在纸上蹭出灰色的伤痕,就像我脑子里那些被反复涂抹却依然模糊的概念。
"这个题型月考必考。"老师用粉笔圈出重点,粉笔灰簌簌落在讲台上。我慌忙去翻之前的笔记,发现上周的例题页还是一片空白。同桌的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写满推算过程,他钢笔漏墨了,蓝色墨迹晕开成一片小小的湖泊。
走廊传来体育课的哨声,操场上的笑闹像隔着厚厚的毛玻璃。我盯着课本上油墨印刷的例题,数字和字母开始扭曲爬行。突然理解为什么古人会把难题叫做"拦路虎"——现在就有只花纹斑斓的大虎,正蹲在课本上朝我龇牙。
老师走到我身边时,我条件反射地把涂鸦盖住。她看了看我空白的练习本,又看看我发红的耳尖,最后只是轻轻敲了敲我的课桌。那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某种我无法破译的密码。
下课铃响起的瞬间,教室立刻活了过来。同学们讨论着刚才的例题,书包拉链此起彼伏地开合。我慢慢合上几乎全新的笔记本,封面上"数学"两个字被手汗浸得有些发皱。阳光突然变得很烫,晒得我后颈火辣辣的疼。
走廊的光荣榜上,期中考试排名正在更新。液晶屏闪烁的数字像一群嘲笑我的眼睛。我攥紧书包带快步走过,假装没看见自己名字后面那个不断下滑的数字。楼梯拐角处的镜子里,一个穿校服的影子一闪而过,校徽在阳光下反着刺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