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四十五分,我拖着疲惫的身体钻进最后一班地铁。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坐着一位穿蓝色工装的大叔,安全帽放在身旁,正在打盹。
我在他对面坐下,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水泥味。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是一段欢快的童声铃声。"爸爸!"电话那头传来小女孩清脆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大叔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宝贝怎么还没睡?爸爸马上就到家了。"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和粗糙的外表格格不入。
"我在等你呀!今天老师表扬我的作文了,我写的是《我的爸爸》..."女孩兴奋地说着,大叔不时应和,眼角的皱纹里盛满笑意。
电话挂断后,大叔发现我在看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女儿上三年级,非要等我回家。"他掏出手机给我看屏保: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在简陋的出租屋前比着剪刀手。
"工地在城东,家在城西。"大叔摩挲着手机屏幕,"每天来回三个小时,就为看她一眼。"
列车到站,大叔匆匆起身。我看着他略显蹒跚的背影消失在站台尽头,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他也曾这样,每天跨越半座城市,只为陪我吃顿晚饭。
走出地铁站,我拨通了那个很久没打的号码。"爸,"我说,"这周末我回家吃饭。"
夜风吹散了一天的疲惫。最后一班地铁载着无数这样的故事,在城市的脉络里穿行。那些不为人知的奔波与守候,都是生活最动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