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里的回响

初三 叙事 635字
2025-04-12 14:02:10

"啪!"

笔尖重重顿在宣纸上,墨汁在蝉翼宣上洇开一团乌云。我慌忙提起狼毫,可"永"字最后一捺已经糊成了墨团。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汗水顺着脊背滑落,在青砖地上砸出小小的水花。

爷爷放下茶盏,枯枝般的手指轻轻叩了叩老榆木桌面:"记得后山那些啄木鸟吗?"我茫然抬头,正看见窗外斑驳的树影里掠过一道红影,笃笃的敲击声透过纱窗传来,像落在青石板的雨点。

"它们啄一千棵树才能找到一条虫。"爷爷从笔架上取下他用了四十年的鼠须笔,"三十年前我给灵隐寺写匾额,废了三百张宣纸。"他枯瘦的手腕悬在纸上,墨汁顺着笔尖垂落,在晨光里凝成一颗透亮的黑珍珠。

案头的蝉蜕轻轻颤动。我重新铺开宣纸,笔杆上的竹节硌着掌心。墨团在第九张纸上绽开时,窗外的啄木鸟仍在不知疲倦地叩击。第二十一张纸被风卷走时,我忽然发现笔尖的颤动竟暗合着那笃笃的节奏。

暮色漫进书房时,我的袖口已经染成黛色。爷爷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他呼出的气息惊动了案头的沉香灰。"看这捺。"他的指甲划过微微发潮的纸面,"像不像啄木鸟凿穿的树洞?"我这才发现那道本该圆润的笔画末端,竟透出蝉翼宣特有的纤维纹路。

十年后的校庆典礼上,我的书法作品被装裱在礼堂中央。有人问我如何练出这般笔力,我总想起那些被墨汁浸透的夏夜。此刻站在台上,恍惚又听见笃笃的敲击声穿过时空——那三百张废纸在记忆里簌簌作响,每一道败笔都在为最后的破锋积蓄力量。

夕阳透过落地窗斜斜切进展厅,我的"永"字悬在玻璃展柜里。最后一捺的飞白处,细密的宣纸纤维清晰可见,宛如老树皮下隐秘的年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