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尚未褪尽,教室外的梧桐叶已染上第一抹金边。高三像一本被风掀开的诗集,每个章节都浸着墨香与晨露,等待我们以笔为犁,耕出属于自己的四季。
晨光初绽时,我们以露水为墨。六点的教室是未干的砚台,翻书声与笔尖沙沙声是平仄交替的韵脚。历史年表在玻璃窗的霜花上延展,地理洋流顺着保温杯的白雾蜿蜒。泰戈尔说"生如夏花",而我们更像破土的新竹,将每寸拔节都化作试卷上的年轮。当函数图像与元素周期表在晨雾中渐渐清晰,东方既白的天空便成了最恢弘的草稿纸。
正午骄阳下,试卷堆砌成金色的麦浪。苏轼"庐山烟雨浙江潮"的豁达,恰似解出压轴题时的心境。错题本里躺着的红笔批注,原是知识裂缝里透进的光。物理老师总说加速度改变速度方向,我们却在这日复一日的积累中,悄然改变着命运的轨迹。汗珠滴落处,牛顿定律与《离骚》词句竟在稿纸上开出并蒂莲。
暮色四合后,星光在草稿纸上流淌。晚自习的灯火是永不沉没的月亮,照见少年们倔强的剪影。生物课本里的双螺旋在台灯下旋转,将碱基对编织成通往黎明的阶梯。王维"行到水穷处"的意境,此刻化作笔尖悬在最后一道大题的顿悟。当数字与符号终于连缀成诗,窗外的星子便落进瞳孔,化作永不熄灭的微光。
而今站在四季轮回的节点,终于读懂教室后墙那幅字——"追风赶月莫停留"。原来高三不是孤岛,而是摆渡灵魂的方舟。那些与晨昏共舞的日子,那些同星辰对话的夜晚,终将化作我们骨血里的光芒。当未来某天回望,这三百个昼夜凝成的琥珀里,永远封存着少年最清澈的倔强与最滚烫的向往。
教学楼外的梧桐又开始抽芽,新绿漫过斑驳的窗棂。原来青春本就是首未完成的诗,而我们正在以最虔诚的姿态,为它落下最璀璨的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