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我盯着桌上第七个扭曲变形的机翼模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窗外飘来桂花香,却让我想起去年科技节上刺鼻的燃油味--那架倾注三个月心血的航模刚起飞就栽进草丛,评委们摇头叹息的模样至今灼烧着我的视网膜。
"空气动力学不是靠蛮力。"张老师把《飞行器设计原理》推到我面前时,封面泛黄的折痕像道陈旧的伤疤。我开始整日泡在图书馆,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公式逐渐侵蚀了漫画书的位置。某个深夜,当第无数次计算显示机翼曲率偏差时,我突然发现那些曾如天书般的符号,不知何时已化作翩跹的蝴蝶落在笔尖。
秋雨敲打玻璃的清晨,我抱着新模型冲进操场。雨水顺着刘海滴进眼睛,手中的遥控器却越握越稳。银灰色机身在铅灰色云层下划出优雅弧线,却在急速爬升时突然震颤。我拼命拉杆的瞬间,去年失控坠毁的画面闪电般掠过脑海。
"重心偏移2.7毫米。"蹲在泥泞中拼凑残骸时,雨水混合着机油在图纸上洇开。我忽然想起书页间褪色的批注:飞行本就是与重力永恒的博弈。
决赛当天,我的航模被安排在最后出场。前有流线型的碳纤维战机,后有装备自动巡航系统的无人机,我怀中的模型却还留着502胶水的痕迹。按下启动键那刻,看台上此起彼伏的惊呼声突然变得遥远——银翼撕开空气的嘶鸣,竟与昨夜吹过窗棂的晚风如此相似。
当评审宣布"最佳设计奖"时,我正抚摸机翼上细密的补丁。那些反复打磨的凹痕,此刻在阳光下竟像极了飞鸟的羽纹。原来真正的飞翔从不畏惧坠落,就像少年眼里的星辰,总在无数次破碎重组后愈发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