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携着大地的味道,从敞开的窗户里涌进来。“香!这是土的味道。”他趴在窗户边,脸上有了久违的微笑。
自从爷爷住院以来,人变得越发枯稿了,皮肤深深地从骨头逢间陷下去,脸上的皱纹也日复一日地增多,今天出院回乡的第一件事,不是躺回床上,而是开窗。扛了大半辈子锄头的他尤其喜爱土地的味道。他说闻着土味儿,心安。我看着他深陷的眼窝,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哪想到,这双眼在两年前还神采弈弈地在田的一端注视着我呢。
那时刚上初中,成绩并不理想,迟迟提不上来的成绩总是惹得我心烦意乱,灰心丧气。爷爷兴许感受到了些什么。周末一到,便拉着我回乡。大地的气息波郁地扑息而来,手套、背篓,成片的玉米地,爷爷短而浓的眉毛下眼睛兴奋地眨已者,仿佛每一根汗毛都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想钻进玉米地。彼时他腿脚已经不好,走起路来也是一走一顿,我就跟在这个费力的上下起伏的背影后面,学他熟练地掰玉米。他装满了背篓,站在田埂上,微笑着看我费劲地把玉米从杆子上搬下来。等我满头大汗地来到他身边时,大阳已经走到了对面树林上。“背篓装满了吗?”他笑着问,嘴里还叼着一支烟。我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然后扭头察看手臂上被玉米叶子擦出的伤口。他嘿地笑了一声,然后示意我跟他到旁边的土丘上去。风襄扶着大地的芳香,吹过土丘。爷爷取下口中的烟,深深地吸口气,“你闻得到吗?这是土地的呼吸。”他缓缓说着,眼睛望着这一片金色的汪洋。它们的叶片在风中摇摆着,掀起一阵金黄的浪。过了很久,我转头望他,才发现他的眼神已凝在浪上了。太阳坐在了树梢上,他的皱纹里还凝着笑意,烟都快要烧到手指了。“它美么?”他还望着田。“玉米丰美的果实总是结在坚韧的杆上的。土地很美,你应该多出来看看,多学学。你被你的水泥砖封死在屋子里了。”他转过头,重新叼起烟,拍拍我的肩。“被封死了?”我怔愣在原地。“走,回去了。”……
多熟悉的一阵风,挟着乡土的气息。我们都出神地望着窗外。一扇窗,原来,隔绕着一个世界。我的世界,原来只有灰色的水泥墙砖和学习资料。而你,爷爷,推开我的窗,让清风吹入,带来一个更多彩的世界。
推开窗,呼吸着大地的呼吸。斜阳泻进窗,洒在你微笑的脸上。这扇窗,请让它永远打开吧,让清风泻入,让亲情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