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亭亭,不犹亦不惧。”
——题记
伫立窗边,川流不息的街道,光影似一条条长龙穿梭其中,无意间的一瞥,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时光回溯,似乎又回到了那几年的盛夏。夏天的榕树下,知了不倦地鸣唱,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碎影。你背着我在树下摇着蒲扇,听我在你耳边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你总是眼里藏着笑,岁月在脸庞上毫不留情地划上一道道沟壑,却挡不住你对我的爱意。
听妈妈说,爷爷原本是不会做针线活的,但有一个冬天,奶奶病了,没人能做针线活,爷爷便自己学起来了。我默不作声地听着。这个我是知道的。我亲眼见过,半夜时,爷爷房间中透出昏暗的灯光,他满眼布着血丝,小心翼翼地提着银针,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针线,为我缝着冬天的新毛衣。第二天,他面带些愧色的将毛衣递到我的手上。“妮啊……爷爷不会做毛衣,做的太糙,你先试着看能不能穿,等奶奶病好了再叫她帮你做一件,好不好呀?……”温柔的声音伴随着额头上轻轻温暖的抚摸,我摸着毛衣上粗糙的线头,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感到鼻头发酸,泪水盈满了整个眼眶。那个冬天,我一直穿着那件毛衣,就仿佛爷爷一直守护在我身边,给予我温暖的庇护。
人是平凡而又渺小,却躲不过生老病死。2022年,那个萧瑟的秋天,树影悄然凋落。你离开了我,离开了我们。我看见你在岁月中逐渐消瘦,在时间中消逝的心跳渐渐安静,陌生的消毒水味和输液瓶的滴答水声令人感到慌乱和绝望。你曾对我说,人死了之后就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眨着眼睛,永远注视着自己在人世间的家人们。每当晚风撩起纱帘,我抬起朦胧的泪眼,苍穹中的星星温柔地眨着眼。那是你吗,爷爷?那简直和你一样温柔,总是会在我难过时给予我温暖的抚慰。
你说,人这一辈子就这么长,要好好读书,能读好书就是给自己最好的礼物;你说,不要担心,让我和弟弟都要好好的;你还说,人老了,留不住了……一句句熟悉却陌生的话语随风飘进耳畔,恍惚间回神才发现,自己泪已潸然。
窗外的夕阳早已被地平线吞没,人流中那个熟悉的虚影早已不在,而我却只想说:“我已亭亭,不忧亦不惧。”成长对我来说已不再陌生,而是越来越熟悉。
我为窗留了一条缝,转眼却看见那件叠的整整齐齐的毛衣,“你能来我梦里相见吗?”我知道,我有个好爷爷,他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在我身边。
天空中的星星仍然闪耀,点亮我前进的明灯,给我带来光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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