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知道我与别人不同,从睁开眼看到黑暗的那一刻起。
在这个孤独阴冷的封闭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存在。明明可以轻易的听到别人那轻松愉快的声音,我却无法勾勒出他们的轮廓。我在黑暗的世界里奔跑着,企图抓住那缥缈的一丝光明,却始终只能看着它远去。
于是,我变得沉默寡言。
大人们在我面前,肆意的评论着我,无非就是“真可怜”之类的话,却不知道我其实可以听懂他们的话。我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默默地听着,我已经麻木了。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也不想去抱怨,我明白,其实抱怨也无济于事。索性,就去接受。
妈妈从小就告诉我,有光明就有希望。我问:“可我的世界里没有光明。”她沉默了。
我就这样疯长了许多年。我开始上了学。我不参加各种活动,谢绝各种聚餐。我竭力不让人知道我看不见的事实,做班级里的透明人。但妈妈还是告诉了老师,随后我生活中便多了一根棍子,以便我寻找路线。老师将我的情况说出来的时候,原本坐在角落里的我立刻受到了最大的关注。我虽然没有看见,却还是感受到了那种怜悯的目光,这叫我的心很不舒服。
下课后,同学们围在我的身边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习惯了清静的我感到很烦。那天,我发了很大脾气。
同学们都吓住了,散了开来。我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我只要爱自己就行了,何必管别人那么多。这次生气的效果很好,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于接近我。我的传闻越来越多,说我冷酷、不近人情。我没有澄清,也没有反驳,这样会让我更清静。
很快,艺术节到了。老师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班级合唱竟然选我做领唱。我平静的告诉老师,我不准备参加。可老师近乎哀求地说到:“这是你们最后一次艺术节,你就参加一回吧。”我答应了。
但我根本不会唱歌,我从没接触过音乐。
于是同学们开始叫我唱歌。叫我唱歌的叫王江,原来的领唱。歌曲名为《荣耀》,很励志的一首歌。同学们说我的声线很好,不去做歌手可惜了。我也渐渐适应了每天听着他们的调侃。
彩排那天,我练完了最后一遍歌正要转身离去,老师叫住了我:“子航同学,我们想给你个惊喜。”我正疑惑着,突然感觉眼睛一阵刺痛,一种不同于黑暗的奇怪感觉遍布了我的视线。我正想好好感受这感觉,老师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颜色吗?”我茫然地摇了摇头。老师说:“同学们,告诉子航同学,这是什么颜色?”我听到同学们异口同声地说道:“红色!”“这就是希望的颜色。”我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她也来了。
我感觉眼角痒痒的,那是泪。
演出那天,我面对着黑暗,想象着希望的颜色,开口道:
“黑夜给了我黑色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