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我生下来,他就是我父亲,生俱来的血缘关系和户口簿上的父女关系,使我不得不接受这事实。与当今社会大多市井里的中年男性没什么不同,我的父亲市侩、敦厚、为生活奔波劳累,为养家糊口努力挣钱奋斗。
虽然,父亲平日看起来平凡不起眼,但我知道,你有许多光鲜亮丽的风光往事,以及一颗淹没在尘寰中的热血之心。
你爱喝酒,对酒的喜爱浸到了骨子里。家人曾劝你戒酒多次,可你始终没把这话放心里,笑着摆摆手说道:“一醉解千愁。”酒是你的知己,是你的莫逆之交,很多不喝酒的人不能理解爱酒之人对酒的一种情愫,我想所谓醉生梦死,可能是一种不成文的解释吧。
那晚我回到家,你欢天喜地地为我做了一大桌子菜,饭桌上自然也不会少了你从不会忘记的酒。你不苟言笑,随意问起我的近况,我敷衍地回答了几句,气氛一时有些冰冷。
一杯酒下肚,你面色醺然,渐渐打开了话匣子,你开始跟我说起你自己最近遇到的趣事,无非就是隔壁李叔家的儿子考上公务员,自己上星期买彩票中了几十块钱等一些烦琐碎事,我有耳听无心记,总觉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无关紧要。
两杯酒入喉,你的声音开始大了起来,此时你已不再是平日的那个沉默寡言的本分之人你宛如一个在战场上指点江山的将军,又像一个与知交对饮的侠客,你开始跟我说起你十八岁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经历。其实这些话我以前都听你在酒桌上说过,无非就是千一律,此刻的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场爆发:“你一天到晚只会喝酒,跟我说些没有用的话,别人家的孩子想要什么有什么!而我却还在为跟你开口买双帆布鞋而犹豫!醉生梦死永远只能蒙蔽自己!你认不清现实!”
一番言论下来,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我死死地捏住筷子,身体在发抖,你的话戛然而止,你的眼神惊慌失措,你像一个犯错的孩子,握住的酒杯也放了下来,我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回到学校,你送我到校门口,将书包递给我。我无言接过书包准备进学校,你突然拉住我塞给我一双漂亮的帆布鞋,浑浊的双眼充满了苦涩:“想要什么跟爸说,爸尽量满足你,咱不能比别人差不是?好好学习!”说罢你转身往回走,我注视了你许久,你佝偻而又落寞的背影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晚上,我躺在床上,想着母亲跟我说的话。自从那天晚上我对你发过火之后,你比以往更勤奋地早起晚睡地工作,就连你一直视若珍宝的酒也不再触碰。
听到这些,我心里百感交集,想到那天你落寞的身影,我似乎突然顿悟了你喝酒的原因:为生计奔波劳累的愁苦,在社会上所遭受的磨难,这些东西你无法向其他人诉说你是家中的顶梁柱,你想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只能通过借酒浇愁来排解心中的愤懑。一想到那晚对你发火我顿感羞愧难当。
又一晚我回到家,你依旧为我做了一桌子菜,却不见你的酒和你以前的豪言壮谈,我从书包里拿出一瓶你平时想喝又觉得贵而不敢买的酒,亲自为你斟上了一杯,在你诧异的眼神中说道:“爸爸,这是我用零花钱给你买的酒,您尝一下。”
你听了却迟迟没有端起酒杯,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一般,我又说:“上次您少年出去打工的经历我还没听够呢!再说一次吧。”接着又为您起身夹菜,我小声说道:“爸,对不起,您辛苦了。”听到这句话,我看到你转身偷偷抹了一下眼泪,接着又转身哈哈大笑,端起酒杯小酌一口,开始了你的豪言壮谈……
每个父亲都不曾平凡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甘愿平凡。
从父亲氤氲的酒意中,我看到了他经年不散的爱。
教师点评:文章感人至深,因作者的取材——父亲喝酒一事让自己对父亲产生误解,却让自己对父亲和父亲这一角色有了深入的思考;因文章的情感——孩子对父亲从不解到理解的变化,父亲与孩子对彼此的爱;因文中的感悟——他们不凡,却甘平凡。除此之外,作者选择以平实文字进行讲述,以及选取第二人称进行表达,让“我”与“你”面对面,激发了情感的碰撞,也让我们与“他们”之间缩短了距离,进一步增强了感染力。几个因素相互作用,相互影响,让文章引人入胜,引起共鸣,还能引发触动与思考,加之文章本身所包含的意味,文章实为意义深重、意义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