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根,没有了老家的人便没有了根……”,讲台上,老师还在抑扬顿挫地讲解着,而我的思绪早已飞到了那条山沟中——洋溢着孩子笑声的老屋里。
那青蓝的瓦,四面翘起的檐、古色古香的墙,脱落的漆迹……都给人以悠远的沉思,仿佛那是老人不经意间失落的惆怅。
那时,太爷爷还健在。白天,一大家子人都在外边忙碌着。大伯二伯跟爷爷奶奶经营着零食店,我爸妈则醉心于务农,成天待在地里,四叔总是留在家里,哪里需要帮忙都会叫他,孩子们不是在上学,就是在玩,太爷爷没事做,就跟其他爷爷奶奶们一起下下棋,聊聊天。这样宁静的家到了晚上就很不一样,大家欢聚一堂,老屋热闹非凡。大伯二伯跟爷爷奶奶对着账,我爸妈和四叔聊着家里的农作物与饭桌上的美食,孩子们围成一堆,听太爷爷讲故事,谈历史。
但在我的记忆中,这样温馨的场景并未维持太长时间,没过几年,爷爷就不幸离去了。当时我还小,并不明白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只记得,在爷爷离世后不久,太爷爷、奶奶也相继离去。就这样,原本四世同堂的一个家庭,顿时四分五裂,大家相继地离开了那条山沟,出门去闯荡,只留了四叔一家人守护着老屋。后来,四叔也放弃了守护,一家人搬到了县城。那一刻,老屋被上了锁,昔日那里的欢笑与幸福也被上了锁。
每年春节,四家人还是会聚在一起,吃闭圆饭,可是在周围的烟酒味中,我感受不到曾经体会过的温情。兴许是不住在一起的缘故,每个人的笑声中都或多或少地掺杂着一些生疏。
初一时,因为有事回老家的爸爸决定回老屋看一看。顿时,一股复杂的情感在我的胸中翻滚,宛如一堆陈旧的杂物被再次翻动,尘烟弥漫在空中。
整条山沟,一片寂静,山沟中只有一座苍老破败的老屋在风中静默地站着。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那座庭院的孤独,我们能够清楚地看到原来透亮的玻璃早已模糊,透过积了厚厚一层灰的窗棂,只能瞧见一片寂静的黑暗……从前的其乐融融不复存在,无论我们再怎样地吵嚷,老屋始终无动于衷、悄无声息,仿佛是时间长河里积淀下来的遗骸,正逐渐硬化。
鲁迅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沉默的老屋,怕是不能再爆发了。也许不久之后的某一天,老屋会悄然崩塌。于是,我叹息老屋注定消逝的命运,也叹息自己终将变成“无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