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印象中,父亲一直在故乡。父亲被生活赶回了老家,为了维持生计,他留下了三口人在深圳孤单的闯荡。
老大、住宿的我和工作的母亲好久没有回去了,但他经常来,来的几天里我会吃一次他做的饭,看他做一次家务,听一次他的叮嘱。每次叮嘱都一样:“老妈在家看你们不容易,她老了,你们也不小了,本来是打算把你们都带上回老家的,但她一再要求留下来,所以你们要好好学习。“我会忘着窗外出神,一会儿再见到他,一个身影拖着行李,背着包不回头孤零零的走起,走远去...这时候老妈的泪哗哗的向外流,渗到木质的地板里,也渗进了我的心里。
那个小黑点越来越小,不见了,有时涌入了汹涌的人潮,找不到。
我一直想考好,回应一下他的辛苦。但我努力不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玩,心烦气躁,好像清醒地堕落着。看见身边的同学一个一个考好了,在你面前趾高气昂,我更为恼火,一不小心又会拿母亲撒了气,她便会泪水哗哗的往外流,我也会擦紧了拳头,让鼻尖的那股酸流流进心里。
父亲会打起烦我的电话,用仿佛少去了一家之主的强硬语气对我温和的说。我总会猝不及防,手忙脚乱,追悔莫及。他这一打就好了,打通了前路,我的眼泪开始向往流消。
爷爷去世了,那时他在外头应酬,来不及送走爷爷。他说他很后悔,从白天到黑夜,跪着不动,活脱脱的一尊泥佛。流浪的三口人回到家里。老道穿着黄袍,唯啡呀呀地唱笑,很难听。
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哭过一次,他说他的泪一直淌在心里。
这一次,他送走了我们了;这一次,他没有做饭做家务;这一次,也没有叮嘱我们。拖着行李箱背着包,我没有回头。母亲后来还是回了,我也忍不住回了。
我见到了他眼角的皱纹,看见他把泪消进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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