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 文

荒芜人烟注定绝无生命吗？繁花浓密处必然蜂蝶频至吗？ ——题记

我是一朵开在悬崖缝中的野百合。清风带来过被插在情人的花束中百合的香味，在我耳边重复城市里的誓言和甜蜜。

可是我不信。哪一朵花能像我一样仰望整片蓝玻璃般的天，俯瞰整片横亘蜿蜒的山脉；像我一样尽情吸取天空蓝宝石的光泽，尽情抹上日出东山时那抹金黄的烟霞；像我一样与并不漂亮但很机灵的鸟雀交谈，与峭壁顶上笔挺的树致意呢？

风儿摇摇头，捧起我瘦瘦的花瓣。说城里的花都像盘子一样大，像宝石一样耀眼，人们很好的栽培他们，简直把他们宠成了皇后呢。

我笑了笑，有点苦涩，但很快活很骄傲。我记得有位诗人说过“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我不屑被呛人的灰色烟霾刷成苍白的颜色，不屑被供在庙堂里对着一尊不会说话的像耗尽容颜，而明年又是一盆像我年轻时一样美的窒息的花取代我，我则被丢在不远处的土堆里，瞪着天空化为尘埃。

在这里，我日夜看到悬崖底下的河流向前奔腾而去，看到头顶日月星辰被神秘的力量推向西，又被拉回东方。我觉得我也成了永恒，是拜倒在不朽的自然面前的忠实信仰者，而非情人手中今天抱着明天丢掉的被装饰的失去原样的一堆花瓣，而非日夜忍受灯红酒绿和车如马龙的怨妇一样的绿化植物。

我看了看我的根，它们牢固扎进石缝中的一寸土壤，汲取露水酿制的美酒，畅享阳光烹饪的天然美食。我很满足，也不解为什么那些玫瑰，牡丹会愿意被人像木偶一样玩弄。

风放下我固执的朝向天空的花瓣，道了声再见就不见了。

我看着夕阳渐渐沉落，像一位老者在燃烧的紫色光芒中笑道：“因为我们有不同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