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知雾
看着慢慢灰去的火绳的烟灰,丝丝缕缕的烟缓缓上升,心中忽然一阵酸楚,也终于懂得了奶奶那细腻的、藏在火绳里的爱。——题记
从小到大,每逢盛夏,我的皮肤就变得格外敏感。偏偏老家的夏天正是蚊子肆虐的时节,无论到哪总有蚊子在等着我,纵然无可奈何,却又总是因为皮肤的痛痒难忍而哭闹。
家人也心疼我,但又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在我哭闹时哄一哄。奶奶却想到了一点:蚊子害怕浓烟,村里面的人根据这一点创制了火绳来驱蚊。她把这个方法和爸妈说了,我在一旁自然也听了个真实,一听自己不用再受这蚊子的折磨,我便焦急地催促着奶奶快去弄。当时尚还年幼无知,不懂得体谅奶奶的辛苦。只知自己的利益,不用再受蚊子侵害,便不管不顾了。
火绳,顾名思义。火烧的绳子。但这“绳子”可不是普通的绳子,而是靠采来一种带刺且扎手的草药浸湿再拧到一起制成的。一顿操作下来,手上多多少少都要添了伤口。但奶奶并没有抱怨什么,听到我说要做,她慈祥地笑笑,便招呼着爸妈一块进山采集那些草药。
这种草药很难采,因为它通常生在悬崖的坡上,一旁杂草丛生,不仅很难辨认,还要时时提防着不能掉下悬崖。这样一来,时间自然就长了。早上进山,我在家里等啊等,一直顶着日光等到了中午,才远远地看到了他们三个的身影,奶奶的脚步多少有些蹒跚,但后背上的背娄中装满了那种草药,妈妈悄悄告诉我,奶奶差点一脚踩空掉下去,多亏了爸爸及时拉了一把,但她的腰还是被扭到了。
闻言,我心中腾得升起了一股酸楚,却也明白,奶奶是为了我而扭到腰的,而我,现在应该懂得体谅她了。奶奶却什么都没有抱怨,她把采来的草药全都铺开,我凑近去看了看,果然全是刺,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刺痛顿时蔓延开来,手指红了一片。这次我却没有因为手上的疼痛而哭闹,而是双手抱膝,认认真真地看着奶奶搓火绳。
妈妈帮忙端来了一大盆水,奶奶坐在马扎上,将草药一根一根的浸入水中,洗净、沥干。拿出来的时候还需要用力将水挤出,我看到奶奶的手上多了几条伤痕,但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完成接下来的工序。这种草药很粗,做一根火绳要三条拧在一起,呈麻花状。奶奶将它们整齐排放,先取两条绕在一起,再添上第三条,拧的时候有个小技巧,把第三条拧去前二条中间,这样做出来的火绳更结实。
重复了不知多少次的动作、流了不知多少的汗水,奶奶花费了一下午的时间,为我做出了十条火绳。这种火绳问起来味道很浓,是一种植物的气息,有点像艾草的味道,又有点像香椿的味道。这火绳比我的胳膊还要粗上一圈,拿着它去灶台底下的火炉处点燃,它被点燃的一端冒出浓烈的白烟,在四周挥一挥,别说蚊子,许多虫子好像都害怕这个味道。从那以后,只要我出院子点上一条火绳,身上再也没有被蚊子咬过。
我终于不用受蚊子肆虐,但奶奶却因为扭到了腰而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才恢复过来,手上也添了好几道伤痕,但她为我由衷地高兴。我看着奶奶,眼眶早就红了一圈又一圈,鼻尖还环绕着火绳的味道,手上也还存着那硌人的触感,我终于明白了,也读懂了,简简单单的一条火绳,里面包含着奶奶对我最深沉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