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剡溪河畔,山道弯弯,小村悠悠。姥姥住的小山村,春泥飘香,秋果累累。疫情期间,我们全家都蜗在这个温暖的小村里。
姥姥家堂前有一具石磨,木架上叠放着两个敦实的磨盘,一架转磨的木推手悬在房梁下,只要看见它,我就会想去摆弄摆弄。姥姥看见了,总是笑呵呵地问:“阿知,想吃豆腐脑吗?外婆给你做。”浸泡了一天的黄豆,鼓着肚子,懒懒地躺在木桶里。见姥姥拎着豆子过来,我更来劲了,马上去拿兜豆子的小竹勺,自告奋勇当起了小助手。
开始磨豆子啦!只见姥姥手握木推手,两脚一前一后站成弓步,做好了转动磨盘的准备。我用小竹勺往石磨洞里舀了一勺豆子,“嗖”的一声,豆子像躲猫猫一样不见了踪影。姥姥熟练地推起木架子,磨盘慢慢转动起来,白白的豆乳像一股山泉从两个磨盘之间的石壁缝里倾流而下,荡起一圈圈涟漪。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兴奋得像一只快乐的小鸟。
磨好的豆乳要在灶头里煮一煮。外公不断地添着柴,把土灶头的火生得旺旺的。姥姥把用纱布滤干净豆渣的豆乳倒进大锅里,兑水烧开,拿起勺子,把大摇大摆地在豆浆上航行的泡沫舀掉,冲入盐卤,一搅,再搅,三搅,奇迹发生了,那汤汁一样的豆浆居然凝结成块了。我一次又一次地问姥姥,这是为什么?可姥姥的回答语无伦次,不着边际,“我们这水是天然的山水,又清凉又甘甜,做的豆腐脑味道特别鲜美”。虽然凝结”这一现象,让我觉得就像天狗食日一样神奇,但我知道,古诗中的“旋转磨上流琼液,煮月铛中滚雪花”,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出锅了,白白的豆腐脑,像一朵朵雪白的茉莉花,轻轻滑落在蓝边瓷碗里,随着勺子的晃动,这些花如同活了一般,婀娜多姿,微微浮动。它们也很柔弱,轻轻一吹,就会变形,千姿百态,错落有致,只是看看就觉得赏心悦目,更别说品尝了。
我手里捧着一大碗香气扑鼻,热气腾腾的豆腐脑,上面酒了绿葱花,几粒虾皮,还有碎碎的榨菜丁儿,轻轻吹一吹,一小块一小块地吃,以免被还没散热气的豆腐脑烫了嘴。可能太滑太细腻了,一咽就顺溜下去,根本来不及品尝,但满嘴已留下了豆子浓厚的醇香味,肚子热烘烘起来,虽然是大冬天,但是整个身体却暖和和的。
姥姥的豆腐脑,醇香,味美,更弥漫着浓浓的爱,我能不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