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的年是一年里最热闹的时日,原来有些许冷清的老街热闹非凡。
店铺的屋檐下清一色挂满红灯笼,汽车堵得水泄不通,炒瓜子的香气调皮地钻入鼻腔,人们拥挤在大街小巷,脸上不约而同挂回家的喜悦,大抵都在期待今晚的年夜饭。浓浓的年味荡漾在小城的边边角角,丝丝缕缕都勾着我的回忆。
我想起前年的除夕夜,幕幕美好的场面络绎不绝在脑海里开花。外婆做的家常菜是怎么也尝不够的亲情。玩了一天的我当然不知道外婆已经在厨房操劳了好几个小时,我小心翼翼溜进厨房,不怀好意盯着那些平日没机会吃的美食。外婆正热火朝天地炒着锅里的鸡肉,全然没发觉我的到来,她套的围裙沾了些油渍和灰尘,灰白的头发略微濡湿。我蹑手蹑脚扑过去,用稚嫩的小手亲亲热热搂住外婆,撒娇般地喊着“外婆,外婆。”外婆显然没空管我,用左手指了指放在灶台上的炸小鱼,“喏,自己拿一个”,我满嘴油渍,欢欢喜喜地溜出厨房。
年夜饭是笑声鼓点的高潮,惊喜是埋在话语里的宝藏。一家人团团圆圆坐在桌前,品尝着外婆的好手艺,大人们互相敬酒,说着祝福的话。外公见我和哥哥一直缄默,老顽童一般清了清嗓子:“谁向我敬酒,就有红包哦。”话音还未落定,哥哥就举起牛奶离开板凳,抢先开了腔,“外公,我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也不甘示弱,“噌”得一声站起来“外公,祝你万事如意,心想事成!”外公露出坏掉的牙齿笑了,脸上沧桑的纹理里都浸着笑意,喜滋滋从口袋里掏出了红包。
黄昏褪色,青黛染上远山,烟花绽放在小城。大伯将礼花搬到门前,点燃了引火线。我们噤声,目光随着那颗花火抛上长空,“砰!”簇簇亮红闪黄交间的烟花骤然绽放于漆黑幕布上,星星点点的火花伸展,开成一朵瑰丽的牡丹,只辉煌几秒,它便恹恹枯萎,又一朵更加璀璨的烟花窜入苍穹,我怔怔得望着,万般言语全化成那句诗“东风夜放花干树,更吹落,星如雨”,此时家家户户的烟花齐齐盛开,欢快的“砰砰”声此起彼伏。
睁眼时,我又回到小城,淡蓝色的炊烟在家的方向袅袅升起,我知道那是外婆在准备年夜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