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院前有一棵枣树。
每至八月中旬,枣香便洒满了院前的每一处角落,微风轻拂,绿枝就摇曳起来,沙沙作响,碧影婆娑。鲜红的大枣似一个个风铃,敲响了整个小院。
秋风送来阵阵清爽。但我的心却如跌落在掌中的清香,带着丝薄凉——不知是因为学习的压力,还是生活的不如意,我的烦恼与时光在一起增长,越积越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那是一个月华如水的夜晚,我揣着满心的烦躁,冷冷地坐在院前,无心欣赏眼前静谧的美景,惆怅坠得我的心都涩了,眼前的景色只让人觉得凄凉至极。
外婆却在这时取出剪子,颤颤巍巍地站在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板凳上,一剪子一剪子地修剪着枣树张牙舞爪的枝叶。“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此时的风儿一样,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但每一声都叩击着我的心,牵引着我的视线。
望着满地的残枝,我心乱如麻。不疼吗?我心生疑虑,有些同情地望着枣树。
而最懂我的外婆却只是笑,那抹笑微微地,浅浅地。时间,似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外婆银白的发丝在那唯美寂然的夜里飘动。岁月似一把无情的刀刃,挤进外婆的褶皱里,在枣树身上烙下了很深的印迹,然而那触目的枣树的伤口却依然刺痛了我的心,它无声的呻吟,使我心中的沉重,又加了几分。
“孩子啊,这枣树的枝条要定期的修剪,才会长出更繁密的枝条,多了就会乱了。”不知何时外婆转过身,轻声对我说。
外婆真是个高明的哲学家,她那一席朴实的话语,竟使我心头一亮,一颗混沌的心豁然开朗。生活的枝丫也总是要定期清理的,一切的烦恼只不过是过眼云烟,掌中流沙罢了,我又何必暗自伤神呢?
想罢,我将堆积已久的烦恼揉碎斑驳了一地的树影,此时这深蓝的夜,倾城的月,幽幽的风,这美丽的时光,已在不觉间点亮了我的心:弃枝,原是弃憾。
那被腾出的地方,自会有好花坠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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