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暮色冥冥,星月如玉,当皎白的月光穿破厚重的云霭,流泻于窗棂之上,身畔的书架便镀上灿灿的一层银霜,在那方台面之上,静置着一只精工细琢的盒子,开盖而起,爷爷的照片映现在我的眼前,斯人已逝,泪眼朦胧中,我分明看到爷爷的面容。
犹记得,黄发垂髫时,爷爷便已抱恙,尽管身体虚弱,但他却总是抱着我坐在阳台上晒太阳。“看这是什么呀?”“是,草!”“哈哈哈,”晴明的阳光如斑斓的金辉,将我们身上照耀得灿烁无比,如今,阳台上随风摇曳的芳草与琪葩已然模糊,然而,那愉悦地笑容,那耀目的辉光,却长久驻留在我的心头。
思绪随风飘摇,那绚烂的阳光杳然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救护车闪动的车灯,还有医院里那惨白的明亮。爷爷躺在那里,紧闭着双眼,任凭我如何呼喊,也不置一言。我拽了拽父亲的衣角,一向坚强的爸爸眼底却是通红。“爷爷他,怎么了?”爸爸明显地颤抖一下,好像突然被电击似的,继而他用力皱起眉脚,我分明看到挡住眼睛的手边,流落一颗泪珠。“爷爷他,去世了。”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再看我。
我目瞪口呆,当我终于意识到讲要面对的是什么时,眼泪已经如瀑布般奔流不止——再也没有人陪我一起晒太阳了吗?“女儿别哭了,其实爷爷没有死掉哦。”“真的吗?”妈妈摸了摸我的头,用纸擦了擦我脸上的泪珠。“嗯,死亡才不可怕,可怕的是遗忘,只要你不忘记爷爷,爷爷就不会死。”
我停止了哭泣:“我一定不会忘了爷爷的!”
恍然之间,一滴清泪划过脸颊,在爷爷的照片上迸溅而起,我赶忙用袖子加以擦拭。“是啊,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遗忘。”我一直记得妈妈给我说得这句话,爷爷去世之后,我犹如置身无底深渊,然而,却是妈妈的一席话,冲破黯淡的云霭,在我心底播撒一方晴明。我知道,爷爷会化作蛱蝶,会变为青鸟,永远在某处守护着我。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直到现在,妈妈的话仍给我以力量。我们从无法阻止一个人的衰老,正如我们无法斩断东逝的长流,但我们可以用记忆,让往事历经岁月的洗涤,却不灭其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