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与父亲道过晚安。
风狂妄地扬起树梢,雨肆意地拍打窗户,墨色的网已然笼罩整片天空,似乎在隐隐间,有人在天空咆哮。夜已深,静静地躺着,而我却难以入眠。
晚饭,只有我和母亲。比起往日略显冷清。墙上闹钟的滴嗒声回旋在空中。
父亲去沈家门当志愿者了。
我不明白,原来那份稳定的工作父亲为何毅然要换掉。我没过问,我与他说的话本来就不多。
雨又下得大了些,敲击地面的声音一次又一次使我的心弦紧绷起来。木讷中,我想起父亲正奔波向大雨,在寒风中乱了发絮的身影。迫于血浓于水的亲情让我不经鼻尖一酸,担心在心头徘徊。这么晚了,快回来吧,我不住祈祷。
算了,别再想他了,早点睡吧!总会来的。他本来就不爱说话,但总要打个电话吧?哦,妈妈睡了。我不停地替他开解。
家门开了,很轻,但却让我猛地惊起。正是父亲。雨水已湿了他的衣服,口罩盖住了他的表情,却无法隔阂我看到他满身的疲惫。我很想冲上前去质问他:“你不知道我们很担心你吗?现在的天气,有多危险你知道吗?当初为何要换工作?”
嘴巴喏嗒地上下开合,却没发出一个字音。积累在心中的无数疑问与质问,再次沉默地消逝在空气中……
看着他蹒跚的步伐,我终于无法强忍泪水。
从未想过父亲也有这么神圣的职业。发絮已乱,他用强力撑着身旁的椅子。这与往日全然不同,我从未见过如此疲惫不堪的身影,看着他佝偻的背我已哽咽。
所有误会与往事似乎能在此刻化解,或许是少有的话语,或许是那血浓于水的亲情,我的心软了下来。我望向他的背影,含着温情,迷蒙中透着智慧。
“爸……”
他一回眸,我似乎感受到他那陌生的眼神又重放光彩。夜是寒心的,此刻却温暖我一身。
“晚安。”
我无法忘怀那个陌生的身影,让我找回最熟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