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中握着一个由红绳编成的结,缓缓抬起手臂,将它举起来时,那亮丽的红映衬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前,显眼地为我眼中的世界添上一抹色彩。
天色昏暗,黄浦江畔却被东方明珠的光芒染成了不夜城。我和母亲坐在江边的一个长凳上,夜晚猛烈的江风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吹到了我的脸上,反倒令我感到有些温和。
这结在江风中轻轻飘动,像是身处大城市,却仍旧寂静的秘密花园,为奔腾的江水带来了平静,为我眼前喧闹的人群捎来了一丝轻柔的宁静。我的心也随着这一尘不染的结渐渐平稳下来,而我眼前浮现出当时它来到我手中那天的场景。
“阿知,给,拿好。”母亲将一个深红色的编织得十分整齐的结放到我的手里,使我感到一丝疑惑,小心翼翼地拎起来,睁大眼睛,观察着这个看起来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物件。“妈,这是哪里来的结啊?它是宝贝吗?”我把它捧在手心里,好奇地询问道。“这结啊,也算是陪伴着一代又一代人长大的传家宝啦。”听了母亲的话,我眼里放了光,不禁喜欢上这个年龄比我还大,却好工整,好漂亮的结。
我经常在手里摆弄着那个结,下巴撑在桌子上。闲来无事时,会将它仔细地来回翻看。又不时在窗边比画着淡蓝色的天和洁白的云合着结,一起倒映在我的眼眸里,清澈又不失浓烈的色彩在我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此后每天,我的喜怒哀乐和秘密都蕴藏在结里,它虽然不会说话,不可能与我交流,但是却在冥冥之中陪伴了我的成长,与我一同日复一日地经历。困苦之时,火红的颜色给予了我光亮和希冀;退缩之时,它的默默陪伴给予了我支持和勇气。
思绪将要弥漫开来之际,我却将其拉回到了黄浦江畔,低头垂目,温柔地抚摸着这个结指尖摩挲着。我一定坐了很久,江上船只少了,江水没有那么湍急了,行人也变得稀稀疏疏。时间流逝得飞快,我抓都抓不住,脸上多少有些疲愈,结却依然和来时一样安静地平躺在我的手上。
我意识到它其实几十年都没有变化过,它象征着时间,同时也象征着记忆,却又好像跟它们不同。时间就如同奔腾不息的江水,一路向前永不回头;就如同车水马龙的街道不知疲倦地驶向某个目的地就如同一阵风吹走了,就飘散了,不会再回来了。一代一代的人都被岁月留下了斑驳痕迹,头发会白,皱纹会长,嗓音会哑,但这结却一尘不染,就像人们的外形年迈了,心中依然干净清澈,满怀希望。
一尘不染的结好似跨越了时间,定格在了某一瞬,它不受岁月的阻挠和干扰轻柔地落到我的手里附在我的心上。我透过它看到的是父母慈爱的脸庞,是家里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一位位老人,是被时间留住的一个个人和一件件事。眼前的人影慢慢虚化,江风却依然拍打在我的脸上,恍惚间,我像是明白了结的意义。我攥紧了它,站起身来。
这结穿过了时间,一尘不染地来到我身边。我握着的不仅是一个结,更是每一代人心灵上的寄托和归属。我愿意相信这个小物件会永远陪伴着我。会陪伴着我成长,就像一代代人的希冀和勇气都凝聚在了结上,凝聚在了我心里。“把希冀和勇气传承下去吧。“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