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栓打开，锁链碰撞发出刺耳的鸣叫。午夜时分，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踩进家门，寒夜的低语在她耳边回荡，沉重疲惫的呼吸声更加显出她的困意。“这么晚怎么也没个人接她？太不容易了。”我叹口气，翻过身睡去。次日清晨，铁链的清脆再次把我从睡梦摇醒，窗户的缝隙里挤进来一阵阵属于人群的喧闹。我决定前去揭开藏于心底许久的谜团。走过街巷，晨光熹微让我沉浸在还未到来的春天喜悦之中，柔和的阳光透过柳芽的缝隙照在小店招牌上，老板娘系着卡其色的围裙，那一只只蒸笼衬的她身影无比瘦小。“姑娘，蟹黄包，灌汤包，要哪种啊？” 一时有些惊异，生意如此兴隆的小店竟然只有两道招牌。选择蟹黄包后，我静静地听着一旁的食客谈论着小店十几年如一日的生意火爆。“那可没这么简单。” 两头鬓白的老人说道，“人家好歹也称得上老字号了，开了快将近三十年了，靠着这家店，老板娘硬是一个人将孩子送进了名牌大学……” 老人见老板娘走过来，没再说下去。“一个人？”我心底一震。老板娘端着热气腾腾的汤包走来。她的马尾辫上竟别了一枝泛绿的柳芽，与灰白的发丝交织竟别有一番韵味。店里的喧闹声仿佛烟消云散。我咬了一口汤包，很入味，可谓出自大师之手，有故乡的味道。看到顾客，她永远是微笑着迎接，微笑的送别，脚步从未停止，动作干练迅速。与前一晚漫天飞雪的寒冬相比，此刻像是绿意盎然的春天。令我惊诧的是，她记得每位常客的喜好，多葱还是少葱，调料咸淡，少油与否，像记忆一样刻在脑中。听别的顾客说，她爱美，春天带柳枝，夏天带荷花瓣，秋天带枫叶，冬天带腊梅。总之，大家没见到过她“花容失色”的时候。她穿梭在雾气中。光线里的尘埃漫无目的的飞，将她的背影勾勒出一个细细的，透亮的轮廓，在她的头发中夹着一枝柳芽。那是平平无奇的生活中少数的乐趣。存于心底的谜团虽然没有全部揭开，但我已经感受到了一个女人心底永恒的春天。任岁月枯荣，隆冬或冷或长，而那份对于春天的期待永远存在。或许春天会迟到，但它从来不会失约。一丝丝冷风从拥挤的街巷穿过，残缺的钢筋水泥与悄悄冒芽的柳树显得格格不入。而那转角的早市又飘来一阵阵白烟和喧闹，人间烟火在此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