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是个凶巴巴的老头,他拄着一根由老松树根做成的拐杖,每天早晨一起来,就要去院子里的那棵核桃树下,仰着头,张着嘴,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淘气的弟弟说:“爷爷又在数核桃呢。”每当这时,如果被奶奶听见,奶奶就会向着爷爷说话:“别把你爷爷想得那么抠门,你爷爷好着呢。”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似乎怕爷爷听见,声音非常小。
被爷爷严格看管的核桃已有二十多年的历史,它们还在树上长着的时候,即使熟了,外皮也是绿的。每年结的核桃不多,但是核桃特殊,是圆的,个头不大,皮薄如纸,大家都叫它们“纸核桃”。纸核桃肉厚,油性大,酥脆,口感细腻。没吃过我家的核桃的人,永远想象不出这核桃的味道。
爷爷看着,主要是防止我和弟弟及邻居家的小孩偷摘。他越是看得紧,我们越馋。秋天的某个上午,趁着爷爷侍弄菜园子,我和弟弟开始行动。弟弟站岗放哨,我直接上树摘,刚刚摘了一个,我的眼睛正瞄准第二个,手刚要摘,奶奶突然出现了。我们只防着爷爷了,没想到奶奶这次和爷爷是一伙的。
“快下来,快下来,那不行。”奶奶阻止道。
奶奶的话被爷爷听见了,他似乎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还没看到他的影子,就听见他说:“我早就知道你们惦记着,等熟了一起吃不行吗?就知道吃独食,没个规矩。”我的脸腾地热了起来。我急忙溜下来,把唯一的核桃给弟弟,然后进屋学习去了。
隔了几天,我放学后,爷爷对我说:“今天我们把核桃摘了吧,然后分分。”
我乖巧地配合着,总共摘得一百零二个核桃,姑姑、叔叔加在一起,共五家七个孩子。爷爷说按人分,他让弟弟分,还没学乘法、除法的弟弟就放一个在这堆,又放一个到那堆,一共七堆。最后多出来的四个核桃爷爷说给我们俩了,干活有功,该得到的。
从那件事后,我们知道了爷爷没说出来但我们懂了的规矩:不该只想着自己,好东西要和大家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