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落的雨丝凉了我的脊骨,到处弥漫的风钻进鼻子里发痒。悄悄用雪堆起一个
独属于自己的世界,留一碗初雪,留一湾想念。
渴望大雪光临我的窗前好几天,又希望初雪来得慢一些,这样回家的日子就可
以继续期待初雪。我缓缓踩着冬日里被寒风包裹着的小巷,巷子里包裹着我半
个童年。
七岁那年或许是彻骨的寒风来得晚了些,以至于回老家后的我们足足等上了好
几天也没有等来初雪。只好在阳光都不曾光顾的角落里缩着被窝,怎么也不想
动。外婆却早已习惯了这般寒冷,前前后后捣鼓着一些过年要用的东西,把各
种瓶罐整齐的排放在桌子上,再留下一柜子的木质香。可是瓶瓶罐罐是小孩子
眼里好玩的乐器,我总趁着外婆不注意,拿起筷子敲敲打打。
外婆这个时候就会闻声而来,气得跳脚。
"再敲!新的一年就长不高了!"
我虽然很不想屈服于这种威严之下,咬咬牙却还是没能忍住不相信。于是乎,
真的很想长高的我又回到了房间里,趴在窗边的床上听一曲雨声模模糊糊,昏
昏沉沉地进入梦乡。
大抵是太想念下雪,连梦到的雪都是期盼的味道。
“阿妈!下雪啦!"醒来的时候是被表妹唤醒的,我恍惚的眨巴着眼看向窗外。
窗外果真下了点斜斜的小雪,疏疏密密落在长满了青苔的石子路上,映照着些
深深浅浅的雪花图案。
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随便穿上大衣就想跑出去,却被外婆一把拽过来,
递给我一盒雪花膏,叮嘱我要把手和脸都涂满雪花膏的味道。我疑或地看看母
亲,母亲接过雪花膏,只好帮我涂,笑着碎碎叨叨。凉凉的雪花膏碰到泛热的
脸颊仿佛软得要化掉,伴随着母亲温热的双手一点一点融化我的心脏。
后来才知道,原来初雪那天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出现在雪面前,虔诚地许
愿,愿望才能实现。
只不过那时候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有模有样地学着母亲外婆她们一样闭着
眼,双手合十等着外婆一声令下才敢去玩。具体玩了什么已经不大记得了,只
记得回来的时候外婆做了一片一片的雪花糕,一咬下去全是雪花般的松软,留
下甜甜糯糯的味道甜了我一整个冬天。
初雪那天的雪花会带走我们的愿望,却不会带走我们涂抹雪花膏和吃雪花糕的
记忆,而是留下恋倦、欢喜与想念。也许我再也遇不上一次充满美好乡情的初
雪,但我相信老家的人们会把这些习俗传下去,在那些我不知道的时刻,他们
许愿,他们欢笑。
这大抵是故土的魅力。
即使身处他乡,天一凉,便能勾起人们无数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