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已经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天空白茫茫的,冰封万里,大巴车内的暖气开的很足。每年跟父母回老家的路途都如西天取经般前路漫浩浩。两个小时的飞机,在哈尔滨住一夜,然后六小时的大巴。我的家乡就是这样,如此遥远,却也如此亲切。只有那里才算是家,回到那里才算是过年,也只有在那里才能真切地体会到年味儿。

我对过年的态度经历了三个阶段,对年味儿的感知也各有不同。

小时候强烈期盼过年,很喜欢过年浓浓的年味儿。盼过年有新衣服,新鞋子,盼能吃到满桌子的好菜,还有只有奶奶会做的秘制扒鸡。每到大年三十儿,早早的起来跟着奶奶打浆糊,贴春联。然后找出小本本,写上过年要吃的菜。每年过年都要做十二个菜,虽然过年只有五口人。但奶奶是一个庄重的人,她从不对付。每年三十儿都要吃饺子,饺子里都要包着钢蹦儿,五个人总是比谁吃到的钱多,奶奶总是那个常胜将军。我热爱这样的仪式感,仿佛只有这样,来年才会诸事顺遂。而那些年,似乎整个冬天都被年味儿包围,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得到。

慢慢我长大了,到了小学五六年级,有了更多有兴趣的东西,对老家不再眷恋,不再期盼过年,年味儿开始越来越寡淡。我也不再参加放炮,贴春联,不再希望父母买新衣服,不再写想吃的菜。每年都要被兴冲冲的奶奶追问想吃什么。我总说随便,一个人窝在沙发里打游戏,每一次奶奶都很落寞。我知道她不喜欢对新年如此没有态度的我,她的思想里过年绝不可随意,就要有过年的样子。只是我不愿意再配合。所以在读小学的那几年,奶奶似乎也失去了做满桌子菜的动力。那些年过得都不盛大,一个小炕桌,零星的几道菜,年过得淡淡的。年味儿仿佛青烟一缕,随时都会倏忽不见。

直到我上初中后,因为住校要和父母分开,很少能见到老家的爷爷奶奶,慢慢理解了老人家的思念与期盼,所以每年都要求父母回老家过年。年味儿也积聚在一起,越来越浓烈。仓仓每年都送喜欢黄金的奶奶金饰,直到能送的都送了就开始送玉,送衣服,送钱。这时候我也慢慢知道爷爷奶奶真正期盼的都不是物质,期望的是我们能回来,希望能看到我们家过得好,所有的礼物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所以我这只断了线的风筝,又开始接上线,开始眷恋老家,有时间就回老家陪伴爷爷奶奶。所以这些年的除夕又盛大起来,奶奶的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忙进忙出,不知疲惫。我知道当我们走进家门的那一刻,对于爷爷奶奶年才开始,这个家就像花一样瞬间怒放,怒放的还有属于我们家的浓郁年味儿。

很多同学说过年希望全家人旅行过年,我却从没有那么想,因为我明白:爷爷奶奶眷恋的是他们所扎根的地方,他们在这个地方才会觉得有归属感,才能感受到满满的年味儿,内心才会安定舒适。中国人的年,就要庄重地过,充满仪式感地过。天涯游子,表达对家人的爱,除了自己过得好,也要常回家看看,回到家真真切切地体会着年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