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岁生日的时候,爷爷送我一株万重山。树很小,不到一指高。
我小心翼翼的将它栽入盆内,盖上松软的黑土。它浑身是刺,却不扎人,倒像是一束束细毛。
万重山遍体碧绿,半透明的嫩肉在阳光下发亮。几天内,便长高了一寸。
万重山向下扎根,向上生长。每天早上,它的头必是向着太阳,身上还挂着露珠,散发出一股混合着泥土味儿,淡淡的、嫩生生的幽香。
浇水、修剪、施肥,接下来的日子,我沉浸于照顾万重山,而他也十分享受,根脚边出现一个个小肉球,翠绿色的、软中带硬,想必又是几颗万重山。
但它长到二十几厘米,便不长了,只是颜色变深,刺硬挺起来。我十分疑惑——爷爷家的万重山足足有一尺多高啊!我换盆换土,杀虫施肥,可无济于事。
我打电话给爷爷,他说万重山喜阳,要搬到露台上。我马上照办了,可万重山在阳光下仍然不为所动,只散发出青草一样的芳香,好闻极了。
有一日,危机来了。前一刻还艳阳高照,后一刻便暴雨骤降,豆大的雨点坠落下来。
万丛山还在露台上,那时我还小无法一个人搬着大盆回家,只能在屋里眼睁睁看着它被雨水敲打、锤裂。露台上榕树盆景的树叶已散落在地。
第二天,雨停了,我冲向露台,发现周围植物都惨不忍睹,叶片无力的挂在枝头,枝干耷拉着。
而露台中心,那碧绿的身影却依旧挺拔。没错,那是万重山。身上还挂着雨珠,颜色却恢复了碧绿。又有小球出现在根脚周围,一昼夜的暴雨能奈它何?它不动如山。
几天后,万重山长高了。我惊奇地向爷爷汇报,爷爷说,万重山是一种特殊的植物,在安逸的环境下长势不好,却喜欢暴雨的锤炼。只有在干旱、暴雨的双重磨练下,万重山才会展现出顽强的意志和生命力。物微情浓,我忽然明白了爷爷的用心良苦,爷爷希望我像一棵万重山,而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人只有在逆境中、在压力下才能茁壮成长,而安逸,是最大的杀手。谢谢爷爷送我的万重山,未来的日子——任你狂风暴雨,我自岿然不动,如万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