诀别于暮秋的温柔,就怨她永烙于心吧。——题记
样子已经很模糊了,似秋日的碧池,枯叶一层层将其覆盖,思绪亦如水中浮萍,一不小心便沉了下去。
那是一双枯黄的手,皮暗淡无光,似脱落的树皮,摸上去已然死气沉沉的,一层层粘在血肉上,随时会脱落似的。她没有生气过,至少与我眼前,她是和颜悦色的。清晨,她爱坐在家乡的门前,一坐便是日己升顶,眺望远处青山,翠色欲流,笼罩薄雾,如覆着轻烟的姑娘,收膝端坐,生机盎然。她会叫我来她的跟前,用含糊不清的方言对我讲述这块土地的过往,眼神中的惆怅溢于言表。
每次我回到老家,远远便能望见那个门口的身影。如荷中绽开的清莲,看浊世而不乱。将我偷偷叫与房间,颤巍的从包中掏出仅剩的钞票轻按在我的手心,对我说“钱不够了,我这有。”我常愧疚地转过身,将这些钱揣在口袋中,可依旧觉得受之有愧,回头望着那蹒跚的背影,回首暗叹恐怕不久了吧!
每至夜晚,蝉鸣声四溢于耳,月光如琼浆淌在河面上。在她的房间中,烛光微微摇曳,房间晃荡着,如红曰映如窗来,她面色端庄。正襟危坐在耶稣像前,口中念念有词,耶稣像印着铜光,神色在眼中流转,反射在她的胸膛,虔诚的信徒从来是不语的,静静凝视,那一刻,她便是温诘的圣人。
她走之前安然的躺在床上,不曾言语,神智已经模糊了,我想与之交流,她问我是谁,瞬间,所有话语又在喉头打转,此刻我只想静静望望她。她如祈祷般庄严,在死神切断缰绳前,她只是想注视着曾在抗战时救她的耶稣。
抬起头,我又是坐在门前,她却挂在了墙头,初秋的风是那么慢,迟迟吹不走对牠的回忆。在枯黄肃红之中,她的身躯围住了我,深蓝色的毛绒衫包裹住我,温暖溢满全身。她的从容与温柔带我静看乱世,身于浊,醒则清。
暮秋的风似乎是温柔的,太奶奶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