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久不流通的空气里,一阵熟悉感扑面而来。一切似乎都没变,又像是翻天覆地的变得陌生了。
还是那张厚重的桌子端端正正的放在中央,四条木凳搁在桌边,显得有些歪扭。橱柜上灰扑扑的两个蜡烛,还残留着凝固的蜡泪。我紧紧攥住油漆斑驳的木门上的把手,只想与着保存了两代人记忆的老屋融为一体。
老屋还年轻时,是爷爷奶奶的动力来源。当最后一缕夕阳没入黑暗,裹着泥泞与倦意的两人才从地里直起腰来,步履踉跄的向老屋走去。一道低矮的房屋轮廓在树丛间隐约可见,劳作的辛苦,得到莫大的安慰。阴冷的火塘里,腾起的火焰抚摸着他们的腰酸背痛。
现在和我父亲一起长大的老屋不再是安逸的港湾,而是停留休息的庇护所、旅栈。
当父亲带着被工作拖垮的身子和事业上的不顺心回到老屋时,麻木的眼睛里重新放出了光芒,平时少言的嘴里不断蹦出那些日子里的美好回忆。过年时口袋里温热的红包,夏天井盖下吊着的西瓜,秋收时垒起的金黄草垛……老屋里的一丝一缕,父亲抚摸着;一茶一饭,父亲享受着。简易的木窗,朴素的棉被,父亲的皱纹里都溢出沉醉的光。腾起的炊烟,厚重的木桌父亲品味着,怀念从前的滋味。环顾老屋,父亲总是惋惜的很,自打搬进了城里,屋子就慢慢空了。傍晚,喝的微醺的父亲坐在青石板的台阶上,迎着徐徐而来的晚风,一本正经地规划着将老屋翻修一新,毕竟这里承载了太多太多,怎么能把老屋搁着呢。
经历了两代人的老屋,在落满了灰尘的同时封存着许多往昔流连的哭哭笑笑。就像村里为数不多的老人一样,固执地留守在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在小河边,柳树下,陪伴着回忆,咀嚼着自己有滋有味的一生。
老屋终是成为了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