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二字,蓬勃朝气,享无尽希望。
少年其人,或许正如《林中杂想》中所说,振衣可作千里风幡看;瞬目,亦可作万古清流想。
孩童的青涩稚嫩仍存,虽与那挥斥方遒的青年要隔了几岁的光阴,但心中的豪情却未逊色半分。
行心中所想,不识愁不识艰,汪洋恣肆,快意恩仇,绝不似老朽。
初涉俗世,又有谁未曾想如横渠先生说的那般:“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为往圣继绝学,为万 世开太平。”
然岁月无情,屋檐如宇,待那年月见长,世间坎坷接踵而至,那些少年意气叫功名利禄腐蚀,叫世 道叵测磋磨,到头来,却成了骸骨。
那颗热忱的心也布满了尘埃。
开元盛世造就,玄宗却开始溺于自身成就,耽于男女情爱,初心忘却,职责抛弃,致使生灵涂炭,战火纷飞。
王朝繁华,不再;秦桧和珅又何尝不曾壮志?
却被那虚妄富贵,身外长物所羁绊,沉醉于那滔天权势,难以脱也。
可他们未曾想到的是那些耗费了一生汲汲营营所追寻的,均为梦中焦鹿,杯底弓蛇,所愿皆成空。
待到夜气方回,枕上鸡鸣之时,他们又是否会将那“年少”于梦色中舔舐,于梦色中看那蝶翅轻展?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岁月里,执剑赴天涯。
如子美,当凌绝顶欲“一览众山小”;似太白,仰天大笑,吟“我辈岂蓬蒿”;如介甫,夜闹瑶池,想“重整万里河山”;似放翁,气吞胡虏,愿“击狂胡草军书”…...
或被世俗的生活蒙上青苔,或被那“世事艰”磨平了棱角。可那些少年意气只不过是被很好地收敛起来,放入心间,妥善安存。
子瞻历乌台诗案之无妄灾,遭贬黄山。
此间悲欢看尽,遍尝血泪。
贼光逐渐泯灭,然宝光缓缓升起。
温和淡然,动人心弦。
至此,百般红尘,大雨倾盆,他全然不顾:“何妨吟啸且徐行”;置身“蛮夷”,山陬海噬,他放声大 笑;“兹游奇绝冠平生”。
于文,他为一代大家,惊才绝艳;于政,他不负百姓,政绩颇丰。 他无愧于心,无愧于这此间天地。
有人说子美从未年轻,可我想说的是,他从未老去。
他始终以一颗赤诚无暇的心,去面对一切。
他的壮志与雄心在君王“揽尽天下才”的自负中被狠狠蹂躏,那铁骑声声搅碎了“霓裳羽衣”的音律,也奏响了他颠沛流离的此间生涯。
国破城亡,草木萋萋,花泪鸟惊,他因之愁怨缠身,白发遍布;捷报忽闻,失地收复,漫卷诗书,他欣喜若狂,不能自已;贫困潦倒,茅飞渡江,落魄至极,他却愿意一人茅屋独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尝燕世之醉泣,楚帐之悲歌;历歧路之涕零,穷途之恸哭。
或许正如史铁生先生所说的那样,“太阳它每时每刻是夕阳,因为旭日。
怀少年心之人,永远年少,永远热情,永远动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