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勿而去,不见朝晖;急急而归,不见夕阳。分隔多时,好久不见。
——题记
故乡那的花开了,白得像云,变密着,变多着,愈开愈盛,仿佛接天。风骤起,吹落一地梨花。被疫情分离的人们,也终于迎来了春天。
阳光很好,风里有灰尘和泥草的味道。我们一家坐在去往故乡的车上,远处连绵的绿色,整个世界光明无比。
已经很久没见过爷爷了,半年,一年,或是更久。只记得他那满脸的皱纹和那似永不褪去的和蔼笑容。想想就要见到爷爷了,心里便有一丝喜意,也夹杂着一丝忐忑。这么久没见了,我们之间不会产生间隙,感情淡了吧?车不停地前进着,我的思绪也被前面转来的鸣笛声打乱。
窗户开着,一阵微风轻轻拂过。路旁的树叶随风飘落,在空中打着旋,如一只优雅的蝴蝶,时而飘逸,时而旋舞,最后浅浅地谢幕,在树下铺上一层薄薄的绿毯。温柔而恬静的回忆在我的记忆里轻轻荡漾……
那是个夏天,蝉吱吱的叫着,我与爷爷躺在树荫下,感受风的气息,轻轻的吹,太阳不断地穿过树叶间的缝隙,地上一片斑驳。我望向爷爷,说:“爷爷,我们也种一棵像这样又大又能乘凉的树吧。”“好啊,走,爷爷望你种树去!”爷爷便领我去拿工具了,我好似个小跟屁虫,在后面跟着,手里提着水桶。“就在前面的地里,那里秃秀的,种棵树以后还能乘凉呢!”“好嘞!走吧!”我和爷爷便来到那儿,“孙女,我来教你种啊,首先挖个坑,深一点,免得树苗倒。”我立马开始用锄头凿,别说,还挺累,还没凿多大点儿,我便气喘吁吁,豆大的汗水滴答滴答。
午后的天空,飘动着形态各异的云朵,太阳的光与那淡篮巧妙地融为一体。我在也烈日炎炎的天气里,慢慢的凿着,差不多时,爷爷便叫住了我。“种树就是要有毅力,这不挖了这么大一个坑吗?继续继续,加油啊!把树苗放在坑里,我帮你扶着,你把土填了,踩实。”“好嘞!”我即刻就把那被汗水浸湿的外套脱了放一边。来填土,一下、两下、三下……“呼这也太难了吧!”“没事,爷爷扶着你,加油!”我终于在爷爷的辅助下种好了树。又把那水桶里的水给它浇上,淋在它身上,甜在我心里。当时就天天念着: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树怎么还没长大呀。“慢慢等吧,人生不就是漫长的等待么?”后来我也没再想它。
后来总是和爷爷躺在那棵树下,那棵树如今已长成参天大树。我亦长大了,爷爷亦老了。依稀记得一天晚上,遥远的天边显露出山冈和树林长长的黑影。寂寥空旷的夜空,焕发出一种说不出的神圣和庄严。我和爷爷漫步在一条小路上,爷爷说:“爷爷今年七十一了,有个小野心,想要活到你上大学,爷爷还有个大野心,想要活到你结婚。”当时我没再说
什么,默默听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回忆就到这里,我的思绪被车的颠簸拉回现实,窗外不知何时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我听着雨敲打玻璃窗的声音,不知不觉就到了。
我和妈妈爸爸前往家中,彼时已是傍晚,狂风在天空中肆虐,树木苦不堪言。我爷爷见了面,什么也没说。爷爷和我一同来到我充满木擅香的书房里,我坐下,轻轻说了声:“爷爷,好久不见。”
爷爷已经不只是我的爷爷了,他更像我的朋友,我的后盾。他的伞撑了很久,雨停了还不肯收;他种的花闻了很久,枯萎了也不肯丢;即使黑发变白发,也能在心底保留。他的背确实很宽厚,但我害怕有一天它真的会塌。
我明白爷爷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我与他之间也没有什么交谈了。可每次见面,我却还是能唤声,“好久不见”。
也许,这就是一种羁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