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沉闷的巨雷滚过头顶,悉数着散落在房顶细密的雨声,漫长的梅雨季节 ——题记
暮色里的她和记忆中一样,永远都是那么好看 !
依然无数次的想起老姥娘 !
课间时,梦境里,马路上 。
七月的风带着丝丝暖意,夕阳把温暖而熟悉的光芒涂满窗台 。
很多很多的时候老姥娘那张神色端详的脸,那张每时每刻都有温情在上面流转着的表情温和的面容,都会在记忆里浅浅的浮现出来。
虽然被时光的溶液浸泡的失去了本该完整的细节,可是却依然留下根深蒂固的某个部分,顽强的存活在内心里 !
都说:女人家要富养。但我的记忆里,她是个闲不住的人,背篓伏在背上,肩上扛着锄头或腰间别一把小镰刀穿梭在快快田野中。工地里总是看见她忙碌的背影,烈日炎炎下,总是会看见她挥洒着的汗水,甚至在空闲时也会看见她佝偻的身影,映衬在湛蓝的天气中,土地上留下的是他有力的脚印 。
她总是讲些烦琐的故事,每到这时我是听不懂的,但还是要装得聚精会神,耳边像是有千万只蜜蜂嗡嗡般吵闹,偶尔会趁他不注意打个哈欠或打个盹儿,再或摆弄身边的花草。待到黄昏日落“念经”似的演讲算是告一段落,每到这时,我走进卧室,轻轻关上门,连同唠叨声一起关在外面,隐隐约约听到半句,“早点……”,夏日的暖流隔绝了一切 。
一切来的都很突然,时间不经人们思考,便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
她得了癌,很早以前就开始了,可是她却一直埋藏在内心最深处,一直欺骗着我,哪怕是最善意的谎言。我来到医院,她虚弱的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四肢无力 ,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了笑。我走到跟前,坐在病床上,看着她因做化疗而剃光的头,心里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我紧紧抓起他那似枯枝般沉淀着岁月的双手,仿佛生命力正从我的手里一点点流逝。风沙刺痛了我的眼睛,眼眶里多了一丝微闪着的东西
回到家拧亮台灯,我迅速在演草纸上写满密密麻麻的数字。密密麻麻的。填埋在心里,像是填满一张草稿纸,没有留一丝空隙 像要喘不过气来 。
此后的每天都会去看望老姥娘,她没有大多数人得知自己身患绝症时的沮丧。她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微笑,丝毫看不出因做了化疗而带来的痛苦。病房里不时传出一两声笑话以及一两句小故事。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讲故事者是我,我讲给她听。就如同她当初讲给我听,每当我讲完一个故事时,总会引来一阵掌声。末了总会在我离开之前说着那极其简单的四个字,就像是背诵数学书上那些不需要论证就直接引用的定理,自然而又肯定的说着“好好学习 ”。到门外,我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我轻轻转过身应了一声。狭长的阴影在阳光的照耀下越拖越长 。
偶尔会看到她趴在走廊的阳台上,望着楼梯口发呆 。总是可以从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分辨出我的身影,无论离得多远。
一天晚上,我站在门外 ,对她说:“以后还能不能再陪您呢?”世界变得出奇的寂静,周围的空气被大幅的抽离着,一下子让我有点儿窒息,半响,她眼神坚定的看着我,那一看,宛如一个世纪般慢境长短。黑暗中,谁都看不见谁的眼泪。
门外, 我像是一个被扯断拉线的木偶,一动不动地站在黑暗里消失了所有动作和声音只剩下滚烫的泪水在脸上无法停止了流 ……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她的话语,她的笑脸, 还有——甚至关于她的一切。
头顶上是交错而过的天线,不明不暗的切割着天空,云很低很低的浮动在狭长的天际上。铅灰色的断云沿着街道投下深浅交替的光影 ,枝丫交错的伸向天空。
我站在走廊上,遥远的把目光投向远方,我看到她在夕阳下浅浅一笑。
暮色里的她和记忆中的一样,永远都是那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