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龙溪的习惯本来是凡有在外地工作生活的儿女,到了年底闭眼大抵要还乡。每每到了一年的正月初二,正月初三或者正月15那天左右便会举行民俗活动——舞龙,灯笼夜游。那地方叫玲头村,住户不过一百来家,很多人都有田地,也有几家货店和一家饭店。
每当寒假,我便跟着母亲去了外祖母家。在祖父母家中,我有许多好友,他们每天写完作业。并得了父母许可就和我一起玩。我们每天的事情大概是捉蚂蚁,蜗牛,放到瓶子或罐子里玩,当做自己的战利品。有时我们还去渡一条有许多石头的小溪,每次我都是最后几个渡,并且还要叫上一两个小朋友带我,这是其他小朋友便轰然大笑。
至于我在哪里所第一盼望的,便是那晚的龙灯会。玲头村一年仅有这一次盛会,十分热闹。当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每家每户都出来热闹。误以为这才是春节,现在回想起来也十分可笑。
记得有一次,那是正月十五。天边刚出现鱼肚红,田地里传来辽远的鸡啼。阿栋急匆匆地跑向我房间,把我从睡梦中拽出。我朦朦胧胧的看见他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只迷迷糊糊的听见他喊到。给我带了好东西带,我定睛一看,才看清是一个彩色灯笼,先前的睡意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与喜悦。但只有那么一会儿,我又感到有些失落,毕竟之前几次我都是在龙后的人群中与小伙伴一起举着灯笼玩,还从来未体验过台龙灯,便不禁有些失望。栋儿哥也察觉了这一点,便问我怎么没那么高兴?我就一一告诉了他,听完后栋儿哥安慰我道:“也罢,一直提灯笼也无趣,你先休息,等会儿我去跟你阿宝舅妈借一个板凳龙灯。”我又趴下去睡了,耳畔里依旧是阿栋的话。
饭后我在院子里焦急的走来走去,那七嘴八舌的鸡叫让人心烦。就在这时,阿栋和嘉欣姐带着一节板凳龙灯回来了,正在我仔细打赏者龙灯时,母亲从楼上下来了见我们这样便问我们要去抬龙灯?栋儿哥应和着说是我要去抬。母亲有些担心地问我,:“这龙灯是用木板做的可不轻嘞,你抬得动吗?况且要是抬很久的!”这时我才想到,母亲的顾虑是有一点道理的。嘉欣姐见这情况说:“他毕竟第一次抬不动,很正常,而且我也会跟着帮他抬的。”阿栋也十分赞同:“是啊,姑,你就放心吧,怡儿的力气也不小。”母亲听了便不再驳回,笑着嘱咐我们小心。
到了傍晚,我叫上嘉欣,提早去龙灯会的起点。乡间的路边是大片大片的田野,远眺是墨绿的山丘,连绵起伏,像翻滚的波浪一般朝我身后蒲去,但我却还以为走慢了。不远处便是灯会的开始,已经可以看见熙熙攘攘的人。嘉欣姐说:“可能快开始了,走正路太远了,我们走平时的小溪去更近一点。”我不禁有一丝担忧。
宁谧的稻麦丛间,隐约的蝉鸣此起彼伏。天见黑了,给岸边的花丛染上了恐怖的氛围,我紧张的拉住嘉欣的手,平日里湍急的小流也变得安静,仿佛在让我快点过去。
“终于到了”我长拧一口气。
嘉欣帮我把龙的一节与主龙连起来。在他忙时,我好像看到远处栋儿哥,正和其他平日里与我玩耍的小伙伴一起提着灯笼走来。
不久,久违的灯会开始。我举着灯笼,心中有说不出的欣喜与激动。周围有震耳欲聋的烟花欢快的飞腾上了天空,有化作微笑,消逝于暗夜中。敲锣打鼓和人们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远眺这是一只巨龙,龙后是星星点点的银河,那光仿佛照亮了黑夜,冲破了黑暗,热闹,打破暗夜的宁静,耳畔是嘈杂的声音。
不一会儿,我果不其然感到累了,但仍然支持着举着。嘉欣对我说:“快了马上就到了,你累的话就让我举着吧。”我没答应,仍硬撑着。但最后实在拿不动了,便从了她。
结束时,人们都陆陆续续的走了,村委把抬龙灯的人叫了过来给每个人发了一个红包,还发了一袋麦芽坚果糖和水果。嘉欣姐提议说,“挺晚了,饿不饿,要不要来我那儿去吃挂面?”我打了个哈欠,说自己吃一些点心就行了。毕竟当时已困得不行,便急匆匆回家倒头就睡。
隔天,阿栋一大早来到我家,给我带了我爱吃的油饼,见我起了便问:“怡,昨晚抬龙灯感觉可好?”
我答道:“还好,就是太累了。”
他见我还没清醒,便不再多问,只默默留下了一个彩纸灯笼。
真的,直到现在我再也没有过那样的灯会。